冲动

4.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单单从别人口中他挂念你的话语，便让人失去了怒意。日日傍晚跑进邻居家，守着电话铃声的响起。

“xx又来等东东电话啦！”樊妈妈乐此不疲地调侃着。

每每如此，爸爸总会瘪瘪嘴，望着你一脸的欢喜，狠狠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这才多大啊，就要被拐跑了！”

随着一阵哄笑，“这话说的，我可是巴不得xx早点来做我家的女儿呢。”樊妈妈毫不掩饰对你的喜爱，尽管樊爸爸不苟言笑，却对此也十分赞同，默默说着支持的话语。

回顾起来，才发觉自己擅长等待早就有迹可循。这份耐心，独属于他，原来这么久了啊……

零八年，发生了很多事，好像整个世界都乱成一锅粥。

由于工作原因，你们举家搬离了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却距离他越来越近。

刚搬家的某个午后，你兴致冲冲跑下楼取信件，看到寄件人的姓名，顿时心里像有无数只小鸟在扑腾雀跃。

等不及上楼，你小心翼翼沿着边缘线仔细撕开，视若珍宝般展开那张轻薄的纸——

亲爱的xx：

你好！

我是樊振东。是不是很惊讶？因为我没有手机和你的电话号码，又想起之前你说过写信一事，便自作主张问了叔叔阿姨地址，希望你不会被吓到。

我有好多事想跟你分享，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还是问问你吧！你过得怎么样，新学校的生活还好吗？有交到新朋友吗？可不能忘记我这个朋友啊！

……

希望你一切都好，替我问候你的父母！

此致

敬礼

你的朋友樊振东 2008年xx月xx日

说实话，很惊讶他会写信来，但更欢喜他会记住你说的话。

信中，他告知了最近的生活，被选入八一队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你而言也是。

记得那年冬天，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学期，打着旅行见世面的旗号，你缠着父母自驾游去山东，背地里却偷偷找樊妈妈问好了训练基地地址。

如今已忆不起那时的悸动，也不再能理解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感觉，只是佩服十二岁的自己竟有如此胆量，果然人是越长大越胆小吗？

趁着父母午休的间隙，坐上出租车就直奔训练基地，风尘仆仆，连保暖措施也顾及不上。以防他们醒来你还没回去，“贴心”如你，说明了去向并留下地址。

那时独自坐在车上的你是何种想法呢？如今的自己已描述不出一二，但可以确定，同往后每次去见他的感受一样，欢欣雀跃，充满期待。

男孩特别震惊你的出现，听到通报后，慌不迭地就从球桌前奔向门卫室里瑟瑟发抖的你面前。

天寒地冻，单薄的外衣压根不足抵挡北方的凛冽天气，门卫叔叔好心地用军大衣裹起你并放在火炉边烤着火。鲜少遇见火炉的你很是好奇，手试探着翻转，僵冷的四肢在温暖包围下渐渐松懈下来。

樊振东气喘吁吁见到你时，你苍白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红润，亮亮的眸子倒映着跃动的火苗，希望好像就那么出现在你身边。

“xx，你，你怎么一个人来啦！”连呼吸都未理顺，他阔步上前，“外面那么冷，你就这么过来了！”按住抬起的胳膊，眼神上下扫视一番，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对你那身打扮的不满，可分明他穿的更少。

担忧的神色从眼睛里溢出，一贯面如春风的樊振东嘴角挂不住了笑，你却只觉得欢喜。

“我来见你啊！你想我吗？”最不害臊的年纪说出的话永远那么直白，“我可想你了！”

闻言，一旁默默观察的门卫叔叔先憋不住笑出了声，“年轻真好啊！”

樊振东哪里受得了这般直白的话语，他无言怔愣着，朝向你张开的双臂停滞不前，最后，实在不知作何反应，转身就是往风雪冲。你拦不住，也只得跟着往外跑。

到最后，你被紧跟而来的父母逮个正着，都没有得到他口中的回应。

因此，至今都无从得知那时那刻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