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刚入秋,火车站已是人满为患,这儿人流量大,专门有某些报社的书童在这卖报,我付钱买了一份,着急赶路因而只是塞在了衣服兜里没看。
出了站台,已经有一辆黑色轿车在等我了,打开后车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哥。”
我怯怯地喊了一声,实在想不到他来这的原因,还是说我们只是恰好碰上了。
“妈让你回去,不要管这了,会有人来查的。”
“我是代表上面来慰问的。”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他们会为了一个大学教授就让你来吗?”
“来这是我自己的主张。”
“报纸买了吗?”
“嗯。”
“你看看标题。”
我这才抽出被揉成一团塞在兜里的报纸,将它展平后,正面的最上方的中央,市长选举的标题被重重加粗放大,其下方的两个板块则写的是经济区开发特权,和一家联合型经济公司的上市。
“市长选举和经济改造,这怎么了吗?”
我捏着报纸扭头看向身旁穿着军装的男人,甘少轩,我的亲哥哥,中央军区的少将。
“我手下传来消息,那个市长的儿子徐立洋就在那个封教授所在的大学就读,不久前投湖的那个女学生梅兰鸢传闻跟他有过一段关系,而两人都是封教授社会学的学生,两个相继死亡的人都曾与他有关,你说呢?”
由于一开始的信息缺失,我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徐立洋的存在,仅靠猜测是不严谨的,所以尚且不能妄加断论,但我心里却愈加忐忑不安。
“你是让我不要趟这滩浑水?”
“水太深了,你查不到的,多此一举。”
他的眼神逐渐冷冽,粗黑的眉峰皱起,听他的口吻,好像真相就是徐立洋杀的封教授和那名女学生,而其背后有市长候选人的爹撑腰,是我不能碰的,不对,光一个候选人连市长都不是,他所掌握的权威是不可能直接威胁到我的,他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利益纠连。
“那你呢?你来这做什么?”
如果我一开始是因为收到了封教授自杀的消息而自发地来这,那他这个少将又怎么不在他的中央军区好好呆着而非要亲自跑一趟到这来,他要做的事只会比我预料的还要重要,甚至我都已经准备好他将一口回绝我的提问,然后让我管好自己。
“军火交易。”
简简单单就四个字,剩余的便是不方便透露。我没再问,他也没再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后排,隔得很远,空到能再坐一个人。
他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在他下车前我本有一段别扭的话想说,但他已经下了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也没想叫住他,明知道他不会停下,即使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我们却是相隔最远的人,就不必再多此一举。
轿车又开过了两条街才到达那所大学,简单对校长和在校老师表示慰问和关心后,马不蹄停地前往封教授的舍院附近,由于助理不在,所以询问,笔录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干,好不容易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以及经过,时间竟是已经过了晌午。
以时间为轴,大致发生了以下这些事:
10月5日
社会学院系的女学生梅兰鸢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不少人猜测这孩子可能是徐立洋的,因为早在不久前,徐立洋就一直在疯狂追求梅兰鸢,结果被梅兰鸢多次拒绝。
10月7日
封教授向学校申报开除梅兰鸢,理由为有伤学院风化和扰乱学院纪律,要坚决严惩,最终下发处罚为——梅兰鸢被学院开除并剥夺学生资格,对其日后发表的言论或著作如若要投稿都需待定后审。并且据说有人在当天见到徐立洋给梅兰鸢塞了一百块的大洋。
10月8日
封教授的社会学课程宣布停课,选择此门课程的学生全都转交于另一位社会学教授门下,直至11月8日才重新开课。
11月9日
封教授持续一周都没来授课。
11月16日
封教授被一名拜访的学生发现于自家舍院中吞枪自杀,家中留有一封遗信。
信中内容为: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在这死磕到底,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固执地去下乡,就不会离不开(涂抹),不,我没有做错,众人需要真相(涂抹),只要有一个契机就好,我会一直期盼那天的到来。
11月18日
女学生梅兰鸢的尸体在湖中被钓鱼佬发现。
至此,整个事件已经变得格外清晰。
虽然我并不是一名称探,无法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出线索,而且也正如甘少将说的那样其他的什么也查不到,就连徐立洋也被摘得干干净净,那个给梅兰鸢塞钱的事也只能算是传闻,做不得数。但是,查不出不代表没有,与其在这问学生和老师,不如直接去找当事人。
我在晚上给徐立洋的父亲徐青峰写了封信,大致就是邀他出来一叙,为市长选举的栏目录点材料,约定时间为第二日下午,而晚上我则直接去见了徐立洋。
学校中有许多空的舍院,老师和学生的住所相隔并不远,就几条小道的距离,两路旁种了一排排的常青树,树与树之间是已经枯黄了的被修剪过的草坪,草坪中央较空的地方有两张铁质长椅,并列地杵在那,但平常是不大有人会坐在那儿的。
我将地点定在了仓库那,所有舍院的后面,因为我并不想我找徐立洋调查封教授和梅兰鸢的事被那么快发现,本来我也没抱有多大期望说徐立洋会来,因为这事多多少少也算是和他有些纠缠不清,但是他最终还是来了,阴沉着一张清秀的脸,换上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兜帽遮住了他的上额,月光下,他的影子与周围的树影揉搓在了一起。
“你要问什么,直接说吧。”
他倒很是干脆。
“先说说梅兰苑吧,你和她的传言与她的死有没有关系呢?”
既然都是干脆的人,也就不打那些弯弯绕绕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传言啊,半真半假吧,我是喜欢过她,追求过她,被她拒绝过多次也是真的。”
“是你间接杀的她吗?”
“呵,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