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小姐，你快下来吧，老爷夫人看到又该责骂我了！！”

“嘘！小声点！”树上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孩手指抵在嘴上，向树下的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很快就下去！”她用一种自以为小的音量喊道。

女孩抬头向远处望去，被一位容貌俊秀的男子吸引了目光，“落红,你快上来，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名为落红的丫鬟听到主子的要求，只得背着心里的恐慌，无奈地踩着刚刚女孩爬墙用来垫脚的石头向墙上爬去，但奈何动作实在算不上灵活，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爬上去。

“哎呀，你真是的！他要走了，你快点！”说着，女孩就急忙拉着丫鬟的手臂往上拽，丫鬟也踮起脚尖，努力想把自己送上去。

“坏了！”女孩心里升腾起了一股不妙的感受。很快，这股感受就得到了验证，她一个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失重感侵袭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一下子忘记了自救。“但愿能摔得轻点，不然伤好了，阿娘肯定要禁我的足了。”

她闭上眼睛祈祷，但疼痛感并没有如预料一般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柔软的胸怀。女孩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帅脸。男子发丝轻柔地扫过她的脸颊，那双琥珀色的眼里倒映着女孩的身影，满眼柔情。

正是暮春，花瓣凋落，洋洋洒洒得飘在两人的身边，粉红的桃花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氛围，两人间气温仿佛在逐渐升温。女孩感觉到自己的两颊如火烧，她都能想象到现在自己正顶着怎么样的一张脸，不免感到一丝娇羞的窘迫。

她侧头避免继续与该男子对视，以防自己脸颊的温度持续上升，“这算什么事啊?偷看别人被发现也就算了，结果还摔下来被人家救了。”女孩心里暗暗悔恨自己干得蠢事。

“咳，我没事了...”女孩因心虚声音如蚊哼般飘进了男子的耳朵。

男子好似也才反应过来，微笑着将女孩放了下来。

“小姐刚刚是在偷看我？”

“嘶，怎么还问啊？”女孩再次侧头闭眼，皱眉反思自己。“我简直是个蠢蛋。”

短暂沉默了几秒，女孩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回头望着男子，认真道，“是的。”

“你，长得很帅。”那抹红再度爬上了女孩的脸颊，“我很喜欢，所以......”

“所以，我看入迷了。”女孩坦诚道。

“哈哈，小姐谬赞了。”男子盯着女孩耳垂的羞涩，眼底晦暗不明。

“我很喜欢你。”女孩再度重复了一遍，“我是丞相之女沈槿，只要你肯入赘，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而且，而且，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吧，你不吃亏的。”

男子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拂袖掩面而笑，但微微后仰的身姿和清脆的笑声都彰显着他对这份提案的不屑。

沈槿以为他不信，急忙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回相府！真的！”

男子盯着眼前的女孩，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要娶我？”

“没事，不管你是谁，我喜欢你，我就要你。”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稚气还未褪去，明显是被家里惯坏的小孩。他将手搭在沈槿的头上，轻轻抚摸，“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些，不要随便对一个陌生男人就说要娶他，万一别人当真了不好了。”

“不是！我就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手掌心的温热透过发丝传递到沈槿的头皮，她感受着那只手在头顶细细摩挲，不知怎得，竟生出了一丝贪念。

“你还是个小孩，等到了适合婚嫁的年纪再来找我吧。”

“我不小了，阿娘说再过两年我也该婚配了，这两年已经在帮我挑选婚配对象了。”

“我不想她挑，我也不想嫁人。我不想离开爹爹和阿娘，我不想离开家。”

“只要我找到一个愿意跟我回相府，我又喜欢的人，娘那么宠我，一定不会逼我嫁给别人的。”

“这么说，其实并不是非我不可？”

“不是不是！”沈槿双手摆动，忙否认道，“我不是随便一个人就会这样的，我......”

沈槿小脸憋得通红，大概是急得，额头附上了一层薄汗。男子像是寻到了什么乐趣，挑逗般看着沈槿，但她似乎只想着向男子解释自己刚刚那话的歧义，并没有发现男子眼神的冒昧。

“小姐！”沈槿循声望去，是落红来找她了——身后跟着她的二姨娘。

“！”沈槿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兽般，拉着男子就跑，“快走！”

男子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盯着沈槿紧抓住他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多久了呢？有人这么亲密地触碰他。

......

他们跑得很快，快到很快就再也看不到落红她们的身影。沈槿带着男子躲进了街市的小巷。甩掉她们的兴奋感在沈槿的手心得到了反映。她回望男子，只见得乌黑的发丝由上而下斜搭在他挺拔的山根上，嘴唇微微张开吐出温热的气息，那双丹凤眼中好似只容得下沈槿一个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荼蘼，‘谢却荼蘼，一片月明如水’的荼蘼。”

“荼蘼......”沈槿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好美的名字。”

“美？”

“嗯，‘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感觉很圣洁，

很美。”沈槿滔滔不绝得说道。

“听上去会觉得你像是那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人。”

“和你很不符。”

荼蘼：“不符？”

沈槿点了点头，接着说，“嗯，怎么说呢，就感觉名字冷冰冰的，但是你给人的感觉却暖暖的，而且笑起来很好看。”

荼蘼：.......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你喜欢就好。”

沈槿听到这话莫名感觉有些羞涩，明明再过分的话她都说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跃动的心脏，她无所适从地挠了挠脸，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是哪家的公子呀？我该去哪里找你？”

“小姐！”落红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姐！你在哪里?!”

“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沈槿惊讶于她们跟来的速度，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就再度准备向别处躲去。

“再会吧，小千金。”

沈槿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就被一双大手推出了小巷，暴露在落红她们的视野里。

“小姐！你在这里！”身后落红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槿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一心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们会再见的。”

沈槿其实已经听不清荼蘼在说什么了，但她就是觉得最后一句是这么说的。她呆在了原地，看着她看上的夫婿渐渐消失在了那条小巷的末端。

落红焦急地跑到沈槿面前，“小姐！你没事吧？”

沈槿依旧愣神地盯着那条小巷，“消失了。”

落红疑惑道：“什么消失了？”

沈槿：“我的夫婿。”

落红：“？！”

落红像是受了刺激般不断询问沈槿这是怎么回事，同时穿插着恐慌地碎碎念，例如“我会被骂死的”“怎么跟夫人交代”之类的，但沈槿没有再回她了，只是说自己要回相府向父母亲求婚配。

这时候，她才发现背后的二姨娘，

沈槿：“姨娘......”

沈槿的姨娘清雨烟，沈父的二房。说来奇怪，据说沈父当初并没有纳妾的打算，但不知怎么回事，最终还是多了一房妾室。外面流言四起，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其中手笔大家心知肚明，也就都闭了嘴。

受谣言影响，沈槿对她这个姨娘并不是很有好感，总觉得她另有所图。

“你这孩子，太胡闹了。”

沈槿：“......”

清雨烟叹了口气，“回去吧。”

她转身走在一群丫鬟的前面，沈槿拉开距离跟在她身后，感觉距离差不多后，压低音量忿忿对落红说，“你干嘛找她？”

“不是我去找二夫人的，当时小姐你摔下去了，我既没爬上去又下不来，吊在墙头上，没过多久二夫人正好路过，找人救了我。”

“然后，然后她就问我小姐你哪去了。”

“然后你就告诉她了？！”

沈槿一下子没收住音量，反应过来立马警惕地看着前方清雨烟的背影，但她却一点反应没有。

落红：“是......”

沈槿看着落红沮丧的样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也不怪你，本来就是我自己要翻墙的。”

“你告诉她也没事，反正娘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

“啊啊啊！娘！放我出去！我不要禁足！”

“我错了！娘！”

——很明显，沈槿误判了她娘的判断，被处以一个月的禁足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