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抱着这样一个心态，我就活下来了。”

“……只是还没遇到在乎我的人。”

“是爱吧。应该是爱。”

“也有一个人救了我。”

……

那晚刘星的话在像插入磁带的录音机，在马亮脑中循环播放，千回百转，每个字句都清晰地回荡着。马亮记得刘星问他是不是要回那个公园寻短见时的那个黯淡的眼神。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忧伤。

他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所以才救我？所以对我这么好？

不，不对。刘星说过，救人不需要理由。

而且新闻报道上都给他打了厚码，编了化名。刘星没理由认出来他。

那些尘封的往事，虽然无意中救了刘星，但马亮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也没有必要告诉刘星那是他。

马亮关注的重点是，刘星是靠着相信世上能有在乎他和他在乎的人的信念活着的。那么他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人吗？会是那个天天来店里吃饭还偷看他的小姑娘吗？还是隔壁理发店那位闲着没事就来找他聊天的女老板？……

刘星的人缘很好，至少在马亮看来是。无论男女老少，他都能跟人家聊到一块去。眉眼又乖巧，笑起来的时候就会藏住长相中自带的一些英气冷淡。不知道这张脸给他讨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

“卖啥呆呢，这么入神？”刘星的东北话里总夹着一点南方的柔和，用他清澈的嗓音说出来又平添了些可爱。

刘星在马亮发直的眼睛前挥了挥手，终于换回来马亮的注意力：“没想什么，中午的单子已经送完了。有新的了吗？”

马亮说着就打开手机查看通知。

刘星打断他：“诶，别看了，已经暂停营业了，我来是喊你上楼陪我打游戏的。”

“噢。”马亮跟着刘星后面爬楼梯，随意问了句：“你不睡会儿午觉吗？”

“卡关了，死活打不过去，那boss都朝我挑衅十几回了，不打死它睡不着！”刘星朝空气挥了几拳。

“噗。”马亮被逗笑了。

这人，工作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时候又像小孩儿一样跟游戏怄气。

刘星听见笑声，回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马亮，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像只活泼可爱的小猫咪。

二楼的客房有几间长期出租给了员工，也有拿来应急用的。马亮也以一直住老板卧室不合适为由，搬到了刘星之前睡过的客房里。刘星先前说客房床小，马亮睡的话腿会伸不开，其实还是夸张了。

这时候已经有员工在午睡了，两边传来不同音色的鼾声。两个人经过走廊的时候都默契地放轻了步子。

直到走进卧室关上门，刘星才放心地开口说：“好在我房间隔音好，不然玩不了游戏了。”

马亮之前从没玩过手柄游戏，这几天在刘星手把手的耐心教导下，他很快就熟练起来，甚至还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刘星也不酸他，反而很高兴地经常拉他来帮忙通关。

马亮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里“嘲讽”过刘星十几次的石像怪boss，惊险地躲过了几次攻击后，他用一套连招把石像怪打成了一堆石子儿。

“哇！”刘星伸出双臂，转身兴奋地抱住了马亮以示庆贺，“厉害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马亮比那个石像怪还要僵硬，他机械地伸出手拍了拍刘星的后背。刘星身上散发着茉莉味的香气，萦绕在马亮的鼻间，一时间让他忘了怎么呼吸。

好在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太久，在马亮耳朵红透前，刘星松开了他，兴致勃勃地进入了下一关。

马亮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拿起手柄继续游戏。

“你刚刚打得可炫酷了，现在咋像鬼附身了呀？”在马亮控制的小人五分钟内死了第八遍的时候，刘星终于忍不住开口。

马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心里不断做着建设。

马亮啊马亮，冷静一点！

不就是抱了一下嘛，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