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熙珍回来时有几次险些被楼上的周妈抓到,周妈一向敬重鬼神,在熙珍看来是胆小愚昧的代言词,自己一瞬而过留下的黑影很快让其禀告祖母,本是一件捕风捉影之事,可许国辉近日得来消息,日本人打进了东三省,虽离虞城甚远,但宜未雨而绸缪,许家上上下下已打点好,一切家产做好逃难准备,仿佛这虞城里,只有许国辉一家有着顺风耳,已清楚听到千里之外的枪声。因此,祖母听后立即让用人们夜间戒严,家中的各个角落都不放过。对这种高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的现象,熙珍欲哭无泪,这下晚上出门实属不易。不过,为何非要晚上见面呢?好似男女幽会。
想到这里,熙珍再次感到脸颊发烫的紧,皱眉骂道:“该死!想什么呢,分明是要好的朋友。”却依旧对于脸颊降温无济于事。最后竟鬼使神差去了城南,安晴告诉过自己的家境以及上班的工厂,距离街心公园不远,左拐即是。熙珍,就掐着点顺着街道走,行至工厂门前,她第一次听见这种嘈杂的声音,机器的嗡鸣声,人们的喧哗声,一时间搅成了一锅粥。直到身穿工装的安晴顶下这一切走出时,熙珍只感到安晴比先前更俊了,他终究不属于这里,莲出自淤泥而不染。
熙珍向安晴把自己家里这些天的怪现象解释了半天,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希望安琪能够到自己家里做客。当看到安晴半推脱半迁就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后,熙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方才说话简直是要了半条命,怎么跟许金翔这个娘娘腔一样了,先前还在教训他呢,现在该轮到自己教训自己了。
不过好在许家大户人家的身份以及丰厚的资产,全部浓缩在小洋楼中,深埋于其底下,倒是营造出安静祥和的氛围。许家的长辈们对安晴都十分尊敬,彬彬有礼,尽显待客之谊。尤其是许老太太,慈爱的声称安晴和熙珍性格一样,都是自己疼爱的孙子。安晴在小洋楼内做客了几周,除了同熙珍练习武术外,一起在老太太房内承欢膝下,过起古香古色的奢侈生活,有时还会留宿于许家,躺在柔软的床上,抚摸木雕的床头柜的花纹,安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过去都藏匿于昏黑的密林之中,惨淡阳光的拂过,还不及夜神宫。
只是人多嘴杂,或许用人们的话都是主子们的用意吧,极度的教养是不会让这些流言传到安晴耳中的,倒是熙珍略有所闻。有些时候安晴不来时,熙珍作为无意间的隐形人经过干活的佣人身边时,会听到他们的消遣言谈:“老太太器重安先生,老爷和太太也对安先生很满意,我看一眼安先生确实与咱家大小姐挺般配的,用不了多久,安先生就成咱家姑爷了。”熙珍听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仿佛吃了蜜般甜,只是她没有听到后言:“怎么可能,安先生相比城东的钱先生可差的远了,据说此人家财万贯,老爷太太早就中意于此。”“我早就看出安先生对咱家大小姐的心思了,左不过是想高攀豪门,老爷太太只是给他个面子罢了,老爷和太太甚至老太太怎么会糊涂至极,把大小姐许配给他呢?”
这些众说云坛熙珍早已听不到,真正确定为爱情,真的是爱情,爱情啊,是何人发明了这一悦耳的词,这一心动的词?无从知晓,只有熙珍愈发丰富的感情,还有安情愈发动容的神情。
阴天的次数越来越多,四面八方的云朵飘来了,沉重烦扰的色彩堆积在一起,几乎坠落,相聚于虞城,狂风怒号,企图将这些厚重的铠甲吹散,拨云见月,只是失算了一步,狂风终究和着积云带来的暴风雨,侵扰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