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轻抚秦之悦的脸颊,眼中隐隐带着泪光，笑道：“怎么还是这么丑？”
“妈！我可是你亲生的！”
秦之悦顿时炸毛了，巫念珊一把把人抱住。
“吃饭吃饭！别等菜冷了！’
秦云刚准备夹一块炝炒猪肝放到秦之悦碗里，却被巫念珊一筷子拍开。
“她挑食。不吃动物内脏。”
秦之悦眨了眨眼，在秦云看向她时点了点头。
“她到底挑什么食忌什么口？告诉我们，省得给她买东西吃还不合她胃口。”
巫念珊刚挑了块鱼脊背骨放进秦之悦碗里，闻言笑了一下，道：“好说，只看你记不记得住。”
说着，她指着桌上一盘清蒸白条鱼：“鱼若是蒸的，放辣椒只用放点点缀的，不用放小米辣。她不吃辣。油酥后再蒸最好。
“炖的鱼汤要有奶白的汤色，料酒不许多，之悦不爱那酒味。
“普通的煮鱼最喜欢酸菜汤，多菜少鱼，不爱吃辣的。
“不吃动物内脏，鱼类的也是，也不爱吃鱼头重尾。鱼中间的肉不吃肚子上的，她觉得腻。动物内脏包括血她也不吃。卤的头尾也不吃——怎么做的都不管，头尾一概不吃。”
一边说，巫念珊一边都秦之悦挑鱼刺：“吃水产不吃章鱼和甲鱼，蟾蜍一类的。螃蟹只吃脚肉和蟹黄。吃羊肉沾醋，不沾韭花酱。油麦菜和生菜喜欢切小块凉拌，大块她吃着嫌苦。扣肉喜欢瘦的，不加辣。水果不吃百香果，不吃苦瓜。咖啡冷的热的都行,偏好热的焦糖玛奇朵或卡布奇诺，要全糖。茶只喝红茶白茶绿茶。点心喜欢甜馅酥皮的，板栗饼鲜花饼莲花酥最好。其次芝士肉松的，芝士喜欢甜芝士。不吃冰淇淋和雪顶……”
“等金儿，”马森语气道：“她不吃冰淇淋？！”
“她吃，”巫念珊敲着一只大闸蟹，抬眼扫了马森语一眼，道：“她还挺爱吃，我不准而已。”
“为什么？”
“她脾虚胃寒，体质不好，生冷的不能吃多了。”
然后她把大闸蟹的腿脐子全剔出来给了秦之悦，蟹黄自己吃了。
“你怪哉记得清楚。”秦故笑道：“我养她十几年，也只记得她不吃辣，不吃内脏，还嗜甜。”
“那毕竟母亲不掌厨，”秦云笑道：“之悦八岁遇到念珊，十八岁双双考入人民公大，从那以后一直都是靠念珊投喂。要不好好了解了解人家的口味，怎么处日子。”
秦之悦抿着块糖醋排骨，闻言把骨头直往秦云脸上吐过去，笑骂：“你滚！”
一顿饭笑笑闹闹地过了。
秦故在千江楼下和他们告别。
“晚上记得早点休息，”秦故在路边等司机来接她，转头嘱咐几个孩子：“别为了局里那点事熬夜。”
回局里的路上，秦之悦挽着巫念珊的手，另一只手扯着秦云的袖子。
“你不是挽着巫念珊？又扯我做什么？”
“总感觉这只半少了点什么……”
“没带猫。她平时走路习惯把那只玩偶猫抱着。”
巫念珊伸手与秦之悦十指相扣，道：“下次把猫给带上。”
“反正以后她是你养，”秦云耸了下肩，道：“我可管不到她了。森，你饭桌上吃香菜了没？”
“这个问题得是珊丫头或小妹问我，你又不查案子。”
马森语眼下乌青有点严重，他打了个哈欠，道：“放心，符没丢，香菜也没吃。
“说了有事没事别那么叫我——我比你大两个月。””
秦之悦却好奇道：“什么符？”
“保命符。法医室，刑侦室和缉毒室人手一张。不灵，别信。”
路过垂看茗亭,巫念珊去买了四杯咖啡，道：“我怎么心里慌慌的?最近别是有什么大案？”
秦云一口蓝山都喷出来了：“你别瞎说！”
马森语颇为嫌弃地躲开，转头看着巫念珊：“真的假的？”
秦之悦捧着焦糖玛奇朵，道：“你们——怎么了？”
“巫念珊第六感特准，”秦云擦干净嘴，道：“上次她心慌，古江里一天捞了三具巨人观，一手三个大案。上上次她心慌，两辆公交车被恐怖分子挟持。”
“还有一次，她说心里不大对，当晚KTV吸毒涉黄打架赌博，死了七个人，那个月法医室业绩较平时翻了一倍。”
“那你们还贴符作什么？有没有案子问珊不就行了。”
“No comment.(无可奉告)，我哪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去想这些。”巫念珊抿了一口咖啡，道：“反正最近不能闲了。
秦之悦抢了一口巫念珊的黑咖啡，吐了吐舌尖道“好苦。”
“我本来就不嗜甜。”
巫念珊从风衣口袋里掏了块巧克力喂给秦之悦解苦，桑声哄着嘟嘴的小猫。
两个哥哥表示没眼看。
秦之悦入一队的时候很巧，刚结了一个盗窃案，又没有时间较短的旧案堆积待办，正正最是清闲的时候。
然后巫副队天天和秦之悦调情。
“什么时候我来找我妹能不看见你！”
继数十次交接工作或探望妹妹都能看见巫念珊后，秦云彻底崩溃。
秦之悦脸上仍带着点红，她尽力把自己往电脑显示屏后面藏了藏，当缩头乌龟
“小妹你要是被迫的你就眨眨眼……”
马森语无法接受自己那一人单干十二人的妹妹在巫念珊这里变成这样。
“你俩没事做了吗……成妍刚刚在找哥哥，二哥你不是要和缉毒二队的许副队谈什么事……”
秦之悦还没把几个人打发出去，就有人敲门了。
一队一个警员柳如跑进来：“秦队，珊哥，有人报案。”
报案人是位二十五六的女子，她带着七个月大的女儿在商场购物时,在水果货架挑苹果，一个转头，婴儿车里的女儿便消失不见。商场查监控，却是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抱走了。
“十一二岁的女孩抱走婴儿车里七个月大的女孩？”秦之悦摸着下颌，奇道：“这姑娘最多六年级啊。 ”
巫念珊坐在她旁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还没开口，就又有警员跑进来了。
梁倩倩喘着气：“秦队，又失踪一个婴儿。
这次是个刚满一岁的女儿，依旧是被十一二岁的少女抱走的。秦之悦闻言眉头一皱，她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搅着欧式白瓷金边雕花小咖啡杯里的卡布奇诺，思索了一会，道：“等，我看看到底一天能丢几个。”
那一天之内，五起报案，失踪了六个婴儿，都是被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女从婴儿母亲眼皮底下抱走的。
刑侦一队办公室灯火通明，巫念珊沏了杯红茶。去找秦之悦。
她站在市局院子里，看着市局对面那家灯光温馨的咖啡店，眼底神色晦暗，左手两指间的烟忽明忽灭。
“我以前可很少见你这样。
老实说，秦之悦初中就会抽烟了，但巫念珊头一次见她抽烟，还是十五岁那年。
那时候秦之悦刚好十五岁半，下晚自习后巫念珊去接她下课，却没找到人。最后是在教学楼隐秘的角落里找到的她。
她脚边还落着几支烟头，昏昏暗暗的烟雾下，是秦之悦略带锐刻的下领。那天她穿了件修身的黑长风衣，梳着散发， 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眼角疲累地向下直拉着,遮住了眼底真正的神色。
十五岁半的秦之悦已经差不多长开了，面相较之秦故平添一份凌厉，衬着那看打扮与景色，带着身刺和威压。
巫念珊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在秦之悦亲口告诉她之前她不会去问。所以只是沉默地弯腰收拾好一地的烟头，脱了校服披在秦之悦身上，搂着人离开。
那天之后，两个人请了个小长假，休整了一阵子。
思绪回到如今，巫念珊伸手取了秦之悦指间的烟，把茶递过去，哄道：“少抽点，你肺从小不好，”
那杯红茶微热，秦之悦抿了一口，发现是她很喜欢的千山红。
“我没多想什么，”秦之悦闷闷道：“我只是在想从哪儿入手这个案子。”
巫念珊抱住她，柔声道：“案子我们可以一起讨论，难过的事也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偷跑出来好吗。以后慢慢把烟戒了吧？你身子可经不住这么来。”
怀里人身子清清瘦瘦的，以前抱着还有小肚子，现在一只手都绰绰有余。巫念珊敛下眸子，短暂地怀念了一下曾经踩着小皮鞋跟叫“两天你把我养胖了两斤！”的秦之悦。
“你一直在操我的肚子，怎么了？”
“你瘦了好多。”
巫念珊伸手抱住秦之悦的腰腿，微一用力，便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秦之悦借着局里透出来的灯光， 着着巫念珊半明半暗的脸。
秦故时常调笑秦之悦长得丑，但只要审美符合大众，都不得不赞叹秦之悦是个美人胚子。生得伶俐娇俏,不笑的时候又自带一股无言的压迫感。偶尔把刘海撩起来，又是出一股男儿英气，
但如果秦之悦与巫念珊并肩，那倒更显得柔。
巫念珊幼时长得慢，十七之后才长开。生得甚有锋芒，眼角眉梢尽是凌厉的锐气。除了对秦之悦，巫念珊并不爱哭，所以外人见她常年是一副冷面冷言的样子。其压迫感不输泰之悦。
秦之悦伸手，撩起一缕搭在巫念珊颈项间的黑发，笑道：“你这发型好别致，怎么剪的？”
“剪的两层，”巫念珊双手牢牢托住她,道：“留了一把小辫，本来想剪齐整,但你以前说喜欢玩我的小辫子,就留着没剪。”
恋人微冷的指尖穿梭于发梢,秦之悦不折腾她的小辫了，让人把自己放下来，撩开巫念珊颊边的发，凑上去亲了亲。
从认识到如今，秦之悦很喜欢一些恋人间独有的小动作，时不时亲一下，或者玩巫念珊的小辫，躺在巫念珊怀里写东西。
她很乐于待在巫念珊身边，无论是做什么。
“进去吧，冷了。”
刑一队办公室内人都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电脑里循环播放着五起案子发生时的监控录像，秦云也在一队办公室室里协助查案。
“这几个女孩都没有户口，估计也是被拐卖的。脸也看不清楚，贴不了寻人启事。 ”
秦云敲了下暂停，道：“怎么入手？”
秦之悦摸着下颌，叹了口气：“我以前是特警部的，没了解过这些……珊你怎么看？”
“让我想起了一件旧案。 ”
巫念珊道：”以前我刚出来工作时，带我的是一位退休的老前辈。那位前辈就是曾经的局长陈顾。陈老年轻时经手过一个案子，也是一岁上下的女婴在其母偶然一个不留神就被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抱走。那几年陆续丢了有近百个女婴。还只是西南片区。如果这件案子活动范围在全国，丢失人数不知有多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道：“哦不止女婴，好像也有几个男婴。当时陈老几乎是追查了近十年，线索却少得可怜。这件案子现在仍有存档在档案室。”
“成妍下班了没？””
“她今晚要陪洛洛加班，去法医室找她。”
欧阳洛洛在写缉毒室送来的一具尸体的尸检报告，陆成妍在她旁边帮她纠正错字。
“成妍，有事相求！”
“法医室忌讳大吵大闹…又查哪件案子？”
“十九年前的‘婴孩失踪案’。”
陆成妍戴上低度数的金丝眼镜，道：“那件案子？十九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结果是件悬案。我记得是巫念珊她师父老陈局参与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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