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卢卡的心也随着人数的不断减少而愈发紧张——这是他在庄园的最后一场游戏。只要逃出去,庄园主就会给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巴尔萨先生,我向来说话算话。”庄园主高挑的身影映在墙壁上,“那么,你想要什么呢?金钱,名望,还是……那张图纸……”
卢卡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信纸。对,那张图纸,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只要获得庄园主的帮助,说不定,永动机就不会再是一纸空谈……
一声炸雷般的轰鸣让卢卡猛然惊醒,看着眼前伪装成木椅的队友被发现并淘汰,卢卡没有多想便要用技能离开这里,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截了下来。
“卢卡斯……好久不见。”
卢卡斯……这个名字,只有那个人才会知道。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金黄的眼眸。
卢卡不觉得阿尔瓦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念及旧情,在最后一场游戏里,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敌人让路,更何况是为一个恶名昭著的“囚徒”……
不出所料,随着阿尔瓦眼里最后一丝动容消散,手中的权杖挥动。卢卡费劲地撑住地,前滚翻过攻击范围,小腿上的伤痛未褪,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绷带渗出来的血珠。来不及思考,卢卡用尽全力奔向窗口,却被一道铁栅栏堵住去路。
“你还要跑吗?”
卢卡回过头看着他的脸,明明是无比熟悉的人,此刻却像是陌生的存在。
“我不能输……”我有我要的东西,我绝对不能输……我要赢!
在阿尔瓦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卢卡挤着最后一丝空隙,跃过窗台。栅栏划破了衣衫,血痕布满双臂,卢卡转头瞥了一眼,伤口泉涌般正往外流血。没有时间治愈,只能缩在墙角粗略地包扎一下。
卢卡并没有医疗方面的经验,往常这种事都是交给队友……还有那个人。
最后一次让他包扎是什么时候呢?卢卡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午后,他因为用论文纸折纸飞机被阿尔瓦罚去图书馆重写,不写完不许吃饭。
“切,真烦,就不写。”少年皱着眉,气愤地将手中的笔甩了出去。看着一桌子的废稿,他随手折了几个纸飞机。很快,整个图书室充满了纸飞机。
卢卡斯跪坐在椅子上,笑着将手中最后一只纸飞机飞出去。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会,最后落在了一只手上……
“你写完了?”阿尔瓦平和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无语”这一表情。
看到阿尔瓦后,卢卡斯吓得想坐好捡笔,却失去平衡磕在了书柜上。看着眼前人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阿尔瓦叹了口气,取出柜子里存放的医疗箱。
“好了。”卢卡斯抬头去看阿尔瓦的眼睛,
“老师,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阿尔瓦将坐在地上的卢卡斯抱起,“去吃饭吧。”
回过神来,捉迷藏的游戏不知何时只剩下卢卡一人,偌大的庄园此刻更显空旷。
还剩一分钟,卢卡低头去看时间,只要撑够一分钟,他就能……
“还要跑吗?”冰冷的音调让卢卡心下一沉,他回过头,对上了那人的灼热的视线。
还能跑去哪里呢?只要再被碰到一次,游戏就结束了。他费劲心思所做的努力,也将成为浮云。
“你就这么想赢?”卢卡呼出最后一口气,笑着问道。
阿尔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片刻后回道:“卢卡斯,我不想你输……”但我有不得不赢的理由。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阿尔瓦?”庄园主笑着看向他,“其他人有各不相同的愿望,他们或为了弥补,或为了欲望……而你,阿尔瓦,你居然想要失去?失去和囚徒之间的所有过去……”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他有什么呢?他只有这个愿望,这个拯救“囚徒”的机会。
“那,你想不想知道……”庄园主背对着阿尔瓦,拆开了另一封信,署名赫然写着“卢卡·巴尔萨”。“他写了什么?”
他会写什么呢?永动机?他除了这个,还能要什么呢?
阿尔瓦没有多问,就像现在,他也没有多说。
他不需要知道卢卡想要什么,他只需要赢,为了“囚徒”。
可是,他真的想要离开吗?
“你想要什么?”
卢卡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阿尔瓦单膝跪地,重复了一遍,他才确认,这个古板的人居然问他要什么?
他要什么呢?或许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你要什么?”在庄园主的一声声询问下,卢卡终于拾起了笔,要什么呢?恍惚间,他看到了楼下院子里种着的风铃草,实验室的窗前也种过,紫色的一片,他很喜欢。
因为曾拥有过,所以不想失去。
“老师,风铃草是不是该枯死了?”如同未曾开始的爱,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如果可以,我想要他幸福。
信纸不小,却只有零星几字。
如果可以,希望他幸福,他本该如此。如果可以,希望他不曾遇到我,如果可以……我要赢……可是我赢不了了,他会幸福吗?
“你幸福吗,老师?”倒计时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认真地问道。
阿尔瓦向来沉默寡言,在任何时候,他都不曾解释过自己的言行,在面对质疑时,面对陷害时,以及,面对学生对自己模糊的爱意时。
烟花炸开,像是在庆祝即将迎来的胜利。5分钟不长也不短,于是,他们得以在最后一秒拥吻。
“啊,好烦啊,为什么会写解不出来啊?”少年将手中窝成一团的废稿丢向图书馆的垃圾桶。
还有这么多书没看,什么时候才能写出来……看着铺满桌面的草稿,他突然心血来潮,随手折了一只纸飞机。随着风不断从窗口吹来,飞机越过书架、桌子,最终飞到了一个人的头上。
“啊,对不起啊……”卢卡斯连忙跳下木椅,
阿尔瓦转过身,“没事,下次注……”话音未落,却在回首时忽然语塞。
“你怎么了?”卢卡斯探过头,疑声问道。
“我没事,”阿尔瓦别过头,
“只是,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啊?”
一个我已经错过的人。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随口回了一句还有事,便慌慌张张地走出了门。
如果故事没有起点,谁又能够拥有结局?没有起点的故事,未必不是众人所期待的样子。
阿尔瓦快步离开,只剩下卢卡斯一个人茫然不解。
“啊对了,今天还有那位大发明家的作品展览!”他喃喃道,背对着阿尔瓦离开的方向走远。
如果故事没有起点,我们仍会相逢,是否代表命运被彼此掌握。
Being fixated on the past leads to the inability to love in the future, and falling in love in the future leads to the loss of memories. The ending of the story is destined to be lost from the begi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