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们记得我和你们少主今年多少岁吗？”伊木清在易牙和宴仙坛的食魂开口骂人之前问到。

“您十六，小少主十四。”锅包肉对突然抛出的问题不明所以，但还是皱着眉头回答了伊木清。

“她只比我小了两岁，我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没有人觉得不对，她就娇贵到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十四岁，是四岁或者四个月。我十四岁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过这话？”

饶是锅包肉克制力极强，此时也失去了耐性，因为顾及伊木清有伤勉强稍微缓和一些的语气又不客气起来:“您还嫌给大家添的麻烦不够多吗？若是觉得我们对您和小少主的态度有失偏颇，之前您屡屡试图借身体不适逃避责任，我都因为理解您对我们关注小少主有不满没有重罚，但您仗着我们手下留情越来越放肆，先是偷偷将小少主带往危险之地，后又因为不服管教不顾还在生病的幼妹留在宴仙坛不回家，难道这么多年教您的礼仪廉耻您在这么短的时日就全忘光了吗？”

伊木清无力再去纠正空桑少主称呼的问题，他疲惫的回想起记忆中这些曾经家人的点点滴滴，自正式全权接手事务以来，他总觉得其实他的家人们并没有外面所认为的那么满意他这个少主。对空桑少主的称赞，至少他所听到的全部来自非空桑的人，来过空桑的食客，九重天，青丘，甚至是还未跟空桑和解时的宴仙坛，跟他最不对盘的易牙一旦说到他的能力，也不拘咬牙切齿的抱怨上一句伊木清那么大点小屁孩治理空桑怎么就不出半分纰漏。

他们从来没有明确夸赞我，即使我用尽全力做到了自认为最好，也只是每次都提点我两句，勉强的留下不高不低的评价。许是对我不喜吧。

 他们个个都是那么完美，我又愚笨又没天赋，他们完全可以不受这个委屈敷衍了事的，但还是这么些年一只倾尽心力的教导我辅佐我，许是也还是真心待我的吧。

这样的困扰在他心里摇摆不定了很久，终于他忍不住了，有一天在郭管家例行来找自己安排工作的时候，他悄悄问，感觉大家好像对我一直不满意，是我做的不好吗？

锅包肉听完，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没有一点闪失，依旧平日里那副威压十足的微笑，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您身为空桑的少主，学会每日自省不失为一件好事。”

温暖如春的时节，他在房间内手脚冰凉，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才没有发抖，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围观着自作多情。

他们为自己倾注心血，只是因为空桑少主只有自己这一个合适的人选吧？偏就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白日梦里沾沾自喜这么久。

瞧，有了一个比他更讨喜的少主可以替换，他们就连逢场作戏都不愿了。

他以为他记住了这次教训，但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没那个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