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滴答，滴答。”窗外正下着小雨，阴蒙蒙的天气让人提不起任何动力。说来，倒也已经过了四个半月了，我也跟周野坐了四个半月的同桌，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影响，我看周野似乎今天也没有什么精气神，他下课只醒来过一次。其他几节课下课都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真睡假睡。

傍晚放学，周野照常和我一起走到红绿灯路口处，然后他向右拐。

周野今天非常！不对劲！平时周野总是会“知意”“知意”的叫，然后像小麻雀一样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但今天他就连走路都心不在焉，垂着眼睑，还差点撞上电线杆子，还是我拽了他一把，他只是对我疲惫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心不在焉地走着。

可能是压力太大累了吧，我并没有多想，在高二，这样的情况比家里的家常菜还要常见。明天周六，周野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又会变成“小麻雀”了。

大概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窗外的雨声格外的大，“哗啦啦”的，还时不时溅了些雨滴在窗边，我将窗户关好，好巧不巧听到了一记雷声，吓得我抖了一下。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感觉我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因为最近看了些恐怖片的缘故，让我有些心惊胆战的。妈在客厅听见了动静，还以为她点的外卖到了，起身开了门，我急忙冲出房间站在玄关处。但为时已晚，妈已经把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低着头的高大男人，头上套着兜帽，那件带着兜帽的黑色外套已经湿透了，头发丝和脸庞也没打湿。他只低低地喊了声:“我是知意的同学。”这声音，是周野！可是周野干嘛大晚上不打伞就这样狂奔过来了？

我走向周野，刚拉上他那湿透的袖子，他便瘫软地单膝跪地，他又朝我仰头看了一眼，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上有一个高高隆起的巴掌印。他看着我，我低头俯视他。他

我和妈两个人一人一只手让他借力，将他半走半拉的丢在了沙发上，他就晕过去了。妈把他的衣服换下，又让我找了爸的衣服，有点小但勉强可以穿。

我把周野的衣服拧干挂在阳台上晒，妈细心的注意到了周野发烧了，他的面颊被烧的发红。“妞啊！帮妈医药箱拿来。”妈对着阳台的我喊道。

不久后我就把医药箱拿了过来，妈冲了些退烧的冲剂，把周野的嘴巴掰开，一点点喂周野退烧药，并用退热贴给周野贴上。我因为曾帮周野补习，所以有他妈妈的联系方式，我将周野的情况给他妈妈发去，就继续回房写作业了。

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写完了三分之一的作业后，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出了房门。正看见周野在喝我妈煮的姜汤。我对周野开口:“你现在发烧，外面下雨还黑回去不行，睡沙发一晚，明天走。”妈在一旁表示赞同，周野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喝汤。那我就当他默认了。

半夜一点多，我是被憋醒的，想着起夜，顺便去找水喝，上完厕所后感觉身心都舒畅了。去厨房找水时看见周野披着毯子站在阳台那，要不是我注意看了一下，我可能今晚就要被吓死过去了。

我有些不满:“周野，大半夜在这装鬼吗？”“知意？”周野似乎没想到我会起夜，有些惊讶。“干嘛？我不像你，大半夜装鬼，我找水的。”他点了点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又看向窗外。

喝完水后，我被周野叫住:“知意…”“干嘛？”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眼眶里满是委屈。客厅里原本不开小夜灯，但为了周野这位病号，今晚才开小夜灯。我透着昏暗的光，发现他眼睛湿漉漉的。我走上前:“怎么了？”他示意我去沙发上坐下。要是现在是夏天，肯定非常闷热，可周野是六月多转来，经历了暑假再到现在，已经是十月多了，下了大雨的夜还是有些寒凉的。周野分了一些毯子给我，虽然很不好意思让周野一个病人分毯子给我，但是我确实有点冷。

“我不想回去。”

“回家吗？”

“可那是你家。”

“那不是我家。”

“那些败类，简直都是乱来，还不许有人忤逆他们！”

“那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应该会遇到一点波及吧。”

“波及？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周野义愤填膺地对着我倒苦水，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他们简直就是乱来！”

“我那个该死的在国外的老爸，在外面有情人，我妈也有情人，他们各玩各的。他俩就跟联姻差不了多少。各自家里都有钱。我姐跟我爸一起在国外，我姐跟我表哥有私情还上过了。我姐也被我爸上过，他俩住一起，我爸的情人有时候不能用，偶尔会找我姐。我姐和我表哥都有另一半，但其实他们俩的另一半也偷偷厮混。我的大姨和二姨只喜欢能爽的男人，并且在外有很多符合这样的情人，她俩还会换着玩或者一起玩。我的大舅和二舅有私情，也上过了，还瞒着大姨和二姨。我的爷爷奶奶和我的外公外婆有私情并且双方都知道，而且当初联姻就是他们决定的。我的大姨其实我爷和我外婆的孩子。我爸是家里的独苗，但其实是我奶和我外公的孩子。我的表姐喜欢我妈的情人，并且我妈那个情人在同时陪我妈和我表姐两个人。”

“我的大姨二姨包括我妈都是我妈家的，我的大舅二舅是找来的赘婿。”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等等，等一下，不是？怎么可以这么乱！”

“我爸下个月要回来了，但我不想他回来。我爸总是这样，只要一见面就要跟我吵架，我难道不是他亲生的吗？也许不是吧…毕竟这个家庭都这么乱了…今晚又在电话里吵起来了。我当时很生气的说这一整个家庭都是败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就被我妈扇了。”

周野淡淡了叹了口气。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有家庭从族谱开始乱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只叫他早些休息，还在生病。他只是点了点头，就躺回了沙发上盖好，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大晚上的要这样跑过来了。

我只是这样看着他点了点头，就回到了房间里继续睡觉。

雨声哗啦啦，寂静的夜似乎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