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
简林夏坐在阳台上,倚着墙。借着房间里透出来的光认真地画着她家门前那棵参天梧桐,如果再画不完就又要等到明年秋天了。
不是她画不出来,而是之前画的那几张都被她爸给撕了。
“砰,砰,砰。”
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简林夏赶紧从天台上跳了下去,还没等她站稳,门就被急促地推开。
“不是不让你画画吗?看来我真应该给你把这些东西都扔了。你现在不好好学习,画画能当饭吃啊。”
“说不定还真能当饭吃。”
她不怕死的顶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老头一听又要被气得双脚跺地,语无伦次,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骂。
“你......你去年那中考成绩我都没脸提,我花了多少钱才把你送进那么好的高中。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画画,你到底......”
“成成成,我不画了。”
果然每次台词都一样,自从简林夏去年中考考砸之后他就开始死抓着不放。就因为简终意怕在生意场上朋友圈子里丢人,所以花了好大一笔钱好说歹说才把她送进了一家学历史的高中。
从那之后,简终意就开始重点严抓,只要发现简林夏一点儿不顺他的心就开始拿这件事批斗她。
简林夏打断了他的话,把画笔和画板扔到了一边,里面的颜料撒了一地,还溅到了她最喜欢的抱枕上。
简终意被她堵得一时说不出话,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
“行了,赶紧下去吃饭。”
简林夏跟在他后面下了楼,看到张乔柔在客厅的圆桌上摆菜,她的儿子在一边玩积木。
“小夏来,快坐,妈妈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阿姨。”
张乔柔听到简林夏又叫她阿姨,手里动作一顿,神色显露出明显的不悦。但很快,她又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简林夏撇了撇嘴,心道。
她讨厌这女人,也讨厌她跟简终意生的孩子。当年她爸跟她妈离婚之后,这个女人立刻搬了进来火速跟她爸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几年后又生下她名义上的弟弟。他俩差这么多岁,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嫁进来就是为了简家的钱。
面上她还能叫她一声“阿姨”,背地里什么污糟的称呼她都能叫出来。
“张洛,快过来吃饭!”
她儿子笨拙的坐在了简林夏身旁的凳子上,看到她又撇了撇嘴。
“妈,我不要和简林夏一起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不能直呼你姐的名字。”
“她不是我姐。”
张洛露出两颗小虎牙,两条小短腿在空中胡乱的扑腾。
“我不要跟她一起吃饭,我不要,不要......”
简林夏刚往嘴里塞了两口饭,他就开始又哭又闹,弄得简林夏放下筷子起身,一句话没说回了房间。
“简林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砰!”
她把房门用力地关上,身体缓缓下降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把头深深埋进了胳膊里。
起风了。
阳台的推拉门没关,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地上的东西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简林夏起身关好门,收拾好书包,拿出了校服,将它平整的展在床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烦躁的抓起来扔了下去。
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了起来,简林夏挂断,又响。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喂。”
是俞浅。她听着他那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音乐声,心里大概猜到了他又在酒吧瞎晃。
“哥们儿几个在酒吧,太无聊了,你来.....林小夏,一起玩呗。”
电话那头秦羽急不可耐的抢过了电话听他那声嘶力竭的吆喝,估计又醉的不轻。
“我要睡了,明天要回学校上课,就不去了。早点儿回去吧,你们不也要去上课么?”
简林夏头一次正八经地跟着几个货说话,自己都感觉不适应了。
“哟,怎么变成好学生了?”
“去学校也比在家好啊。”
“怎么?又和你继母吵架了?”听到简林夏这么说,秦羽终于不再吆喝,声音渐渐平稳了下来。
“没有的事。我困了,先睡了。”
“那行吧,晚安。”
简林夏揉了揉糟乱的头发,洗漱过后两腿一蹬甩了拖鞋,用被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