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久时和阮澜烛第二十八次过门,这一次他们很任性,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进门了。可能是觉得尝过人生十二苦之后,便觉得其他的也算不上困难。
拉开大门,便是一个偌大的舞台,灯光,观众,主持人,以及七八个迷茫的外来人。
血红色的灯光温度高的吓人,直率的打在众人的身上,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乱无措却又望而止步。
主持人是一个身材傲人的御姐,大红色的美甲尖锐而又诡异,衬得她那双瘦长的手指分外苍白。
烈焰红唇微微一勾,朝着就近的胖子抛了一个媚眼。而后妩媚地撩了撩头发道:“欢迎大家来到演播厅,节目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大家可以随便自由活动。当然,在此过程中,我们会随时抽取两个人分别进行个人采访,记住了哦,必须答对或者回答的结果让我满意,否则——”
主持人风情万种的笑了笑,她并没有说完下一句话,却令在场的外来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他们都知道触碰禁忌条件的后果。
主持人一离开,这七八个人就开始套近乎,组队。凌久时主动走过去,气质悠然的伸出手。“你好,我是余凌凌,第二次过门。”
阮澜烛佯作腼腆的抿唇一笑,迟缓的伸手握住。“你好,我是云山,第一次过门。”
围绕在周围的其他人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他们俩,就外形条件来看,凌久时和阮澜烛绝对是上上之选。可是,悄无声息地听完刚才的介绍之后,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鄙夷。
生死之间,长的好看有屁用。
除开阮澜烛他们俩,其余都是两两一组,结果还剩下一个孱弱,瘦小的女高中生独自站在角落里。
一旁的大胡子壮汉撇了撇嘴,正眼都没瞧那女孩一眼,只是侧过头,朝着凌久时他们谄媚似的笑了笑。
“余凌凌,云山是吧?我是黑子,退役雇佣兵,第四次过门。”
凌久时心中有些诧异,很奇怪这个黑子竟然会主动找他们这种‘菜鸟’搭话。出于礼貌,他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以后有什么线索之类的,主动分享啊,咱们可以结盟……”
“凌凌哥,我饿了,先吃饭吧。”
阮澜烛一步跨进黑子和凌久时的中间,然后憋着嘴,一根手指微弯,勾起凌久时的袖子。撒娇地摇了摇。
“好,我们先去吃饭,再会。”凌久时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并没有回应黑子的故意示好。
等到凌久时他们离开演播厅,黑子旁边的麻子脸才尖酸刻薄地说道:“你干嘛热脸贴冷屁股,就这俩小子,中看不中用。”
“你懂个屁,往往最人畜无害的生物才是最爱吃人的怪物。”
刚刚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可一个呼吸之间,那种被侵犯领地的感觉又骤然消失殆尽。
实在是怪哉。
凌久时他们看着这楼道上面的路线图,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是不打算给我们吃饭么?”
阮澜烛笑道:“凌凌,这个低级门也就三个小时的存活时间而已,哪会准备什么饭菜。”
“可是我饿了。”
“给。”
阮澜烛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用丝巾包裹的巧克力,掰了一半给凌久时。
“我们一起吃吧,我看你早上也没吃东西。”
“不许再放进你的口袋里,上次那种行为严禁杜绝,我可不想你饿出什么病来。”
凌久时这话一出,阮澜烛就想到自己在雨中女郎这个门中干的蠢事,忍不住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么脆弱。”
“嗯?”凌久时眼神突然锐利的盯着阮澜烛,颇有威胁的意味。
“好好好,我吃。”阮澜烛知道凌久时犟,便将剩下的巧克力一下扔进自己的嘴里,朝着凌久时挑了挑眉。
微微苦涩的巧克力逐渐在舌尖上融化,回味甘甜,口齿留香。
“凌凌……”
“两位老师,你们好,薇薇邀请你们做专人独访。”冷不丁的,一个四肢僵硬的笑脸娃娃出现在凌久时的脚边。
如果不是阮澜烛下意识拦了一下身旁的人,估计这个诡异小娃娃就被凌久时一脚踢飞了。
“可以不去吗?”
娃娃咧嘴一笑,喉咙里面发出诡异的笑声,占了半张脸的眼珠子开始转动,青白的皮肤开始渗出粘稠腥臭的血。
凌久时:“……”
阮澜烛夸张的捂着嘴巴,故作害怕的说道:“去吧,凌凌哥,人家怕怕~”
娃娃的皮肤还在渗血,只不过速度变慢了。凌久时道:”好。”
瞬间,娃娃就恢复了正常。“请两位老师随我来。”
这娃娃看着笨拙不堪,走路的速度却是飞快,七拐八拐的,就将他们带到了一扇青铜古门前面。
“薇薇姐姐就在里面等你们,记住哦,千万不要乱跑,否则的话,会没有腿的哦。”娃娃“桀桀”的笑着,然后化作青烟消失在他们面前。
阮澜烛用手摸了摸大门,“这门年代可以追溯到周王朝。”
“算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说着,二人便一前一后踏进去。
等凌久时睁开眼的时候,他周围全部都是布满血手印的墙壁,斑驳的血迹,凌乱的抓痕,无一不诉说着这间房子之前经历了什么。
微微优雅的坐在酒红色的沙发上,红色高跟鞋下面踩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这是刚才那个落单的女高中生。
“采访即将开始,你准备好了吗?”微微艳丽一笑,眼中兴致勃勃。
她的猎杀即将开始。
凌久时点头。“开始吧。”
微微看着他那神态自若的模样,心中的得意竟然被压下去几分。稳了稳心神,道:“我曾经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无法阻止爱人消失。”
微微听到这个回答,心中的兴致越发浓烈。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角,又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题无解。”
凌久时垂下眸子,掩住情绪。
微微讽刺似的啧了两声,明明是笑着的,可眼中确是越发的冰冷。“办法总比困难多啊,余老师。”
“再说了,你确定她就这么爱你么?比你好看的男人数不胜数,就比如你那个搭档。”
凌久时轻笑一声,然后抬头直视微微的眼睛道:“他说过,他会保护我一辈子,无论是我的一辈子,还是他的一辈子。”
“哦,真是一对痴情的有情人呢。可她都死了,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我?”微微发疯似的笑着,原本的低胸黑色抹裙随着动作而露出傲人的事业线和一双又白又匀称的腿。
“啊,不行呢,凌凌哥是我的!”突然,旖旎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微微脸色一变,就看见一把斧头砍穿了墙壁。
而那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逆光而来,委屈的看着发愣的凌久时。
微微有牙切齿道:“你的采访还没开始。”
“啊?可是人家怕怕哎,唯有凌凌哥,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光。阿姨,你行行好,让我们一起采访吧。”
阮澜烛气死人不偿命的笑道,而后还贴心的朝着微微扔了一件厚毛衣,盖住了原本的风景。
“露肉不好,低俗。”
微微尖锐的红指甲直接刺进肉里面,狰狞的剜了一眼阮澜烛。而后者仿佛是没看见一般。
“好啊,那你们来吧。”微微冷笑。
她拍了拍手,只见三个娃娃分外那个三个不同的东西出来。第一个娃娃手里面放着一盘腐烂的尸肉,第二个娃娃手里面放着一颗眼珠子,第三个娃娃手里面放着一杯红酒。
“失败了,可要惩罚的哦。你们的回答必须一模一样,否则的话——”
“行,别磨叽,老年人就是唠叨,凌凌,你看我,多年轻,多帅气啊。”
“游戏开始。”
“不会爱。”
“爱情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我永远体会不到,化蝶前那一夜的等待。”
“爱情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我永远体会不到,化蝶前那一夜的等待。”
空气突然寂静,微微手指捏的嘎嘎作响,而后却只能付之一笑。假笑道:“二位真的是心有灵犀。”
“过奖啦,我只不过是太喜欢凌凌啦。”阮澜烛傲娇的昂了昂头。
“第二个问题,爱。”
“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你记得我,我就在。”
“你记得花,花就不会枯萎。你记得我,我就在。”
这句话是阮澜烛消失前对凌久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