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夜,所有人都回家了,可是凌久时却没有。诺大的客厅里面只回荡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电视机是唯一的光源。
已经23:58分了,凌久时看了一眼手表。
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音透过窗户都能听见,可想而知有多热闹。凌久时低着头,回复着千里他们的消息。
千里:凌凌哥,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一榭:凌凌哥,新年快乐。
谭枣枣:凌凌哥,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黎东源:凌久时,新年快乐。
手机里面的消息不断更新,快的几乎凌久时都看不过来。他顿了顿,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的发红包,数额不大,但贵在心意。
突然,那个许久未见的页面弹了出来。
阮澜烛:凌凌,新年快乐。
接着就是转账9999元钱的红包。
他很眼熟,因为每年都会有。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阮澜烛才会给他一个人发红包。凌久时的手指巍巍颤颤地点开了那个红包,不知何时,硕大的泪珠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手机屏幕上。
压抑的抽噎声混杂在烟花爆竹中,脆弱却又不可忽视。
这是阮澜烛之前就设置好了的程序,以后没有他的每一个新年,银行都会自动提取相应金额,还有那句熟的不能再熟的“凌凌,新年快乐。”
“阮澜烛,你个混蛋…”
凌久时看着手机屏幕里面寥寥无几的信息,基本上全都是清一色的绿色。他想着,也许就在下一秒阮澜烛会回复他,可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心存侥幸,愚不可及的等着那句“凌凌,我回来了。”
这些年凌久时变了许多,他很少笑,整个人也严肃了很多,成为了出色的过门人,黑曜石的顶梁柱,菜鸟眼中的大佬……
可是,谁都没有发觉,他变得越来越封闭,孤僻,除了和千里他们正常交流之外,其余人都拒之千里。
凌久时使气般的扔掉手机,将脑袋深深埋进自己的双臂之中,以一种极为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
无声,无人。
颤抖的肩膀诉说着主人的此时此刻的抑郁,毛衣很快就被洇湿一大块,凌久时的双手捏的指关节发白。
“阮澜烛,你个骗子……”
“大骗子……”
“你回来吧,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又被抛弃了。妈妈不要我,高大威也不要我,可是你呢,凭什么不要我啊……”
凌久时如同一只迷茫无助的小兽,强烈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和埋怨。可是除了无能嚎叫之外,并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回答。
春节联欢晚结束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冬天的夜晚格外寒冷,更何况凌久时还没有开空调。
他仿佛自虐般的抱着自己,任由的伤害自己。
…………
“阮澜烛!!!”
凌久时被惊醒了,他猛地抬起头,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哭久了,脑袋也疼的厉害。粘稠浓厚的黑暗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他的生机,压的他快喘不过气。
突然,凌久时看见了月光下那抹熟悉的身影。朦胧的月光洒在他日思夜想的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可侵犯的美。
他极为狼狈地跑过去,在途中撞到了茶几的桌角,却也是顾不上。他怕,晚了一秒,人就不见了。
终于,他抱住了。
抱住了他的世界。
“阮澜烛,我好想你啊——”凌久时贪婪却又小心翼翼的抱着阮澜烛,声音颤抖道。
“凌凌,我回来了。”阮澜烛早已红了眼眶,他看着凌久时这般模样,心中止不住心疼
他的世界即将变得荒芜,幸亏自己回来了。
“等等。”凌久时主动松开了阮澜烛的怀抱,然后从旁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认真执着的看了一眼时间。
0:35
“算上我跑过来和抱住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凌凌,这有什么关系?”阮澜烛温声问道。
“什么没有关系!!”突然,凌久时像是被触及到逆鳞似的,崩溃地朝着阮澜烛吼道。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你知不知道,每次做梦我都会梦见你,梦见你回来了。可是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就消失了,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消失……”
“我好讨厌,可是却又不敢。因为这是我见到你的唯一方式。”
凌久时发泄似的抱着愣住的阮澜烛,双臂的力量越来越重,可阮澜烛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塌了。
“凌凌,凌凌!”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阮澜烛的手掌撑着他的肩膀,低着头盯着满脸泪痕的凌久时,温柔的注视着他。
“凌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凌久时却哭的越来越大声,双眸赤红,狼狈的吼道:“你个骗子,大骗子……你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像个傻子,等了你一年又一年。”
“你……唔——”
突然,未说完的话被柔软的唇堵住。
刹那之间,万籁寂静。
温热的皮肤,发麻的舌头,熟悉的香水味——他真的回来了。
凌久时开始闭上眼,发狠地回吻着阮澜烛,双臂逐渐攀上阮澜烛的脖颈,温柔而又陶醉地爱着他的世界。
灼热的泪水滴落在阮澜烛的手臂上,几乎要将他烫伤了。
烟花五彩斑斓,印着璀璨星辰。
凌久时数了许久的星星,终于找到了他的星星。
“我爱你,凌久时。”
“阮澜烛,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