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学校里流言更迭速度很快，不过是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大家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趁着下课的间隙，孙颖莎还是没忍住，借着接水的理由路过他的班级门口。
不过一眼便能轻易找到他的，因为跟其他人堆满作业的桌子相比，他的桌面干净得过分。
孙颖莎心事重重地站在饮水机前，望着出水口出神。
“同学，水满了。”
直到有人戳了戳她。
她这才回过神，慌里慌张将水关上，又忍着烫将过满的水倒掉一些，堪堪拧上杯盖。
“那他要请假休息几天啊？”
“去医院检查了，应该得请个三四天吧。”
“也是惨，惹谁不好，非惹到王楚钦。”
孙颖莎眼神在说话的两人身上停留一瞬，认出其中一人是当时在旁边拉架的。
“不过你们到底说啥了，搞得王楚钦跟发疯了一样。”
“我们就随便聊啊，然后他提到了孙颖莎，就开玩笑随便说说，还没说几句呢，王楚钦就冲上来了，然后他就被打了。”
“……”
孙颖莎跟在他们身后，打闹的走廊里，只能勉强听清一些内容，好像依稀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
王楚钦从医院回来后，不意外地接到了来自爸妈的“慰问”电话。
“听说你又惹事了？”
“嗯。”
“老师给我们打了电话，听说还缝了几针？”
“是。”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看他不爽。”
“楚钦…”
“挂了。”
没给对面开口的机会，已经是听腻了的说教，王楚钦挂断电话，换下沾满消毒水味的校服。
家里只有他自己和洗衣机运作的声音，工作原因，父母经常出差不在家里，不过王楚钦也早就习惯。
“叮！”
校服挂上阳台，随风摇曳，王楚钦看了眼手表，算着时间，晚自习已经下课了。
他随便套了件帽衫，拿起帽子，迈步朝巷子外走去。
一身黑色的装扮，让他几近融入昏暗的深夜环境中，卫衣的帽子叠在鸭舌帽上，逆着路灯的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嘀嘀…”公交车的喇叭声传来。
王楚钦抬头注视着驶来的车辆，远远就透过玻璃看见站在后门处扶着把手准备下车的孙颖莎。
“大晚上一个人还带耳机。”王楚钦瞥见她挂在身上的耳机线，皱起眉头念叨着。
怕被她发现，王楚钦几步躲在遮挡物后，等她走进巷子后，才动身跟上她。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不容易被她察觉，又或许是她带着耳机，这才连身后跟了个人都没发现。
王楚钦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心够大的。”
不仅戴着耳机，走得还慢悠悠。
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小短腿真慢。”
王楚钦插着兜，心里不停嘀咕着。
王楚钦不得已，原本一迈步的功夫，为了不被她发现，只能拆成小碎步。
一不小心步子大一些就能跟上了。
王楚钦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停住脚步，让她先走一会儿，见距离拉开，这才重新跟上。
眼见着她拉开铁门准备进去，突然又停住，吓得王楚钦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转身躲在墙后。
直到听见铁门合上响起的声响，王楚钦才松口气从黑暗里走出来，没一会儿，看见她的房间灯亮起，他这才脱下帽子转身回家。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好几天，王楚钦隐藏得很好，没被发现过。
每晚，两个身影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巷子里行走，直到孙颖莎房间的灯亮起，他才会离开。
王楚钦好几次想叫住她，试图解释一下那天的情况，可又想起她走时留下的眼神，张了张嘴又作罢。
可能她还在生气呢吧……
现在出现她可能不会想搭理……
还是等明天吧……
一天接着一天，他始终等不到能开口的“明天”。
7
末班车行驶在路上，孙颖莎靠窗坐着，风将碎发吹起，视线注视着不停变换的风景。
离家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车速慢了下来。
在公交站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如果不认真看，或许还发现不了，孙颖莎隔着车窗看了他许久。
他穿着黑色帽衫，鸭舌帽压的有些低，看不清他的样子，袖子被他挽到肘臂，双手松散懒怠地抄在卫衣前兜，垂着头，脚尖时不时点着地面。
公交车的喇叭声响起，他抬头看过来。
孙颖莎连忙转移视线，生怕和他对上目光。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思索后从包里翻出MP3，将耳机戴上。
到站下车，余光瞧见那道身影动身跟上了自己。
其实孙颖莎一直挺害怕晚上走这条路的，之前王楚钦没停课的时候，他总是会很巧的出现在身边，那时候倒是没什么感觉。
在车上想到待会可能只有自己时，难免会有些害怕。
她耳机里没有放音乐，
依稀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人对熟悉的事物总会有所预感，仅仅只是脚步声，她就知道，王楚钦在她身后。
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在想到他在身后时，便莫名安定了下来。
她想，他应该是有苦衷的。
孙颖莎放慢了脚步，等着他叫住自己。
可眼见家门口越来越近，身后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推开铁门的手顿住，扭头朝他的方向看去，人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不过有盏路灯打在身上，映下的影子横在路中央。
“藏也不知道藏好点。”
孙颖莎盯着影子看了两秒，觉得好笑。
后面的几天，孙颖莎都知道他在自己身后。
她在等，等那声“小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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