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我早已忘记,但是梦中那种窒息般的痛苦,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时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今年是我的三十岁生日了,每次过年回家总会迎接七大姑八大姨的花式催婚。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恋爱、结婚这样的字眼,我总是下意识的反感,就好像经历痛苦后的下意识PTSD,以至于我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斗战“剩”佛。
国庆假期回家,又一次和父母不欢而散,为了避免催婚,以至于说出伤感情的话,我决定顺着好友的推荐,去她的故乡放松放松心情。
好友的故乡是广西南宁市的马山县一个叫巴马的小村子,是有名的长寿之乡,这里聚居着勤劳美丽的壮族人民,极具地方特色,山美水美人更美。
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所以很快就定好了民宿,准备欣赏一下好友力推的美丽山村。
穿着当地特色服装“沙梨壮”,“沙梨壮”因所穿短衣、长裤和短裙,分黑、白、蓝三色,衣短齐腰,裙长至膝,裤长过脚,犹如层楼迭起,错落有致也被人称为“三层楼”,第一次穿,有点新奇,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就左摸摸,又看看。
这是一个很平和的村子,青壮年人大多外出务工,留在村子里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所以这里的空气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的螺蛳粉不知是不是闻起来太臭,导致我一吃就落泪,心里闷闷的,所以我就很快投入了其他美食的怀抱。
我住的地方是当地老乡开在山脚下的民宿。民宿背面就是山林,清晨推开窗子还能看到朦胧的山岚,翠绿的林叶洗涤了久经疲惫的心灵。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准备看日出。沿着山上的小道,慢慢的往山上走,天是乌里透着蓝,仿若轻纱般的薄雾,露珠顺着树叶的纹理,滑入草丛中间,三五不时的虫鸣,此起彼伏,我拿着手电,置身其中,难得的忘却了烦恼,只剩下爬山看日出这件事。
这座山不高,所以就算我脚程慢,也在四十分钟后到达了山顶。此时,太阳刚刚穿过云霭,一缕缕的光透过云,透过风,透过林叶的缝隙,洒在了大地上。我看着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光四处弥漫,也撒落在我身上,我情不自禁的转身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什么,却又颓然的放下,哦,原来我想拥抱的人,不在了。
在这日光的照耀下,我脑海中闪现了一些片段,但是等我细想时,它又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失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为了搞清楚脑子里的记忆,我仔细审视着山顶的角角落落,企图找出一二记忆点,帮助我回忆起那些片段。可惜,除了略感熟悉之外,并无其他收获。
因为早上的那一出,我今天一天都没了好心情,记忆像是被一层毛边玻璃所阻隔,怎么也看不清。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个人,看到我们拥抱、接吻、分离,最后只剩下那双清凌凌、蒙着一层水光的眼,仿佛在不断的提醒我。梦中惊醒的我,心烦气躁,喝了杯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冷静下来,梳理我的记忆,这个梦太真实了,那些事像真的发生过,那个人是谁?
被这个梦搞的心烦意乱,也没了游玩的心情,很快收拾东西回家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要我一睡着,梦里就开始放电影,“我”出生在一个村子里,阿爸是猎户,阿妈生我时难产而亡,缺少母亲的我,被阿爸粗糙的养大,学会了打猎,炮制猎物,一米七的高个子,身材健壮,等到十五岁说亲的时候,媒人险些踩破了我家的门。可是阿爸却沉着脸,抽起了水烟,我知道阿爸为什么沉默,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嫁了人,家里就剩阿爸一个人了。越想越烦的我,往山里跑得更勤快了,我想多给阿爸留些东西。有一天,我打了三只兔子,准备回家的时候,竟然在路边草笼里看到了一点衣料子,我轻手轻脚的放下背篓,小心地拿起猎枪,侧了侧身体,大声喝道:“谁在哪里!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两只黑乎乎的手分开了草丛,探出一个头发散乱,脸也黑黢黢的的人。我让他站了出来,看他身上没有武器,衣衫褴褛,像是逃荒一样,问他问题,也不说话,只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看着和王二牛家两岁的幺儿一样。
我带他回家了,准备等下送去村长家,让村长处理,可是看着洗漱好的这个呆瓜,决定放弃先前的想法。这年月,长得好的人,还单纯的跟孩子一样,是很危险的。阿爸最近因为发愁我要嫁人的事,老是去阿妈的坟头呆着,我一时找不到商量的人,只好先做午饭。做饭的时候,呆瓜很懂事,帮着打下手,手脚麻利,就算刚开始啥都不会,教过一遍也很快就做的有模有样。我去喊阿爸的时候,一直在考虑呆瓜要怎么办,就算我从小粗枝大叶,也知道呆瓜真的很好看,皮肤白皙,像地主家的少爷,眼睛像山里的泉水一样清澈,这样好看的人,放在以前是我一个猎户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总是贪心的,我想要这个少爷,就算他什么都不懂,也想养他一辈子。
“阿爸,我不嫁人了,我找了个入赘的,就在家里。”我现在阿妈坟头,叫阿爸回家看呆瓜。阿爸被我的话惊着了,烟也不抽了,“腾”的就从地上跳起来,睁大眼睛瞧着我,有些干裂的唇微微颤抖,闷头就往家里赶。我看着阿妈的坟,“阿妈,下回我带他来给你磕头。”
回家后,看着院子里像是对峙的两个男人,脑壳都有点胀,关上门,说道:“阿爸别看了,吃饭,呆瓜,过来,坐下吃饭。”阿爸闷不吭声的坐在上位,略带几分迟疑:“依娜,我们可不兴拐卖人。”我给阿爸夹了个鸡腿,又给呆瓜夹了一个,头也不抬的回答:“放心,我山上捡回来的,衣服不是我们这边的,像是逃荒来的,也认不得人。”阿爸这才放心,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都开始舒展,“好,好,小哥儿,到我家了,一定让你吃饱!”呆瓜埋头吃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听到阿爸的话,迷茫的抬头,也跟着点了点头。“阿爸,等下找村长问问那个日子好,叫上阿叔他们吃一顿,把婚事定了。”我给阿爸加了块菜。“好,早点定下来,我这心里也放下一桩大事。”阿爸开心地刨了几筷子饭。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准备婚事,阿爸则忙着寻找合适的日子。那个呆瓜,被我取名为阿呆,每天跟着我上山打猎,学做饭,学做家务,渐渐开始融入我们的生活。
"依娜,你看这个日子怎么样?"阿爸拿着一张黄历,指着一个日子问我。我仔细看了看,笑着说:"挺好的,就这个日子吧。"阿爸点点头,"好,那就定在这个日子。"
接下来几天,阿爸和阿叔他们忙着准备婚宴,我则忙着准备嫁妆。阿呆也帮忙,虽然笨手笨脚,但总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
婚宴那天,村子里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对这个外来的呆瓜充满好奇。阿呆穿着我亲手缝制的新郎服,虽然看起来有点滑稽,但他却显得十分高兴。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阿呆和我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成了仪式。阿呆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仿佛害怕我会离开。
婚后,我们的生活依旧平静。阿呆渐渐学会了很多事情,开始帮我分担家务。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对我总是充满感激和依赖。
"依娜,你们该有个孩子了。"阿爸看着我,笑着说。我点点头,"是啊,是该有个孩子了。"几个月后,我怀孕了。阿爸和阿呆都高兴极了,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生怕我有一点闪失,阿呆开始跟阿爸学习打猎,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十月怀胎,我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阿爸给他取名为阿宝,希望他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阿宝的到来,让我们的小家更加热闹。阿呆对阿宝充满了疼爱,每天抱着他不肯放手。而我,则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中,享受着这个小家庭的温馨。
时光飞逝,阿宝一天天长大,阿呆教他打猎习武,阿爸教他生活经验,讲起以前的故事,而我则是照顾好他们三个人,我们一家人,就这样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阿爸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我日夜守在床前,祈求他能够好起来。可是,阿爸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他握着我的手,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阿爸去世后,阿呆和我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我们为阿爸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过得幸福。阿爸去世后,阿呆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更加努力地打猎,希望能够养活我和阿宝。而我,则承担起了照顾阿宝和操持家务的重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宝也渐渐长大。他聪明伶俐,深受阿呆的喜爱。阿呆每天带着阿宝上山打猎,锻炼他的胆量,给他讲解各种生存技能。而我,则在家里,为他们准备热腾腾的饭菜。
然而,命运又一次和我们开了个玩笑,一支考察队的到来,打破了我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阿呆说一个叫陈文锦的女人在山上看到他之后,就变得奇怪了起来,老是跟村子里的人打听他的事,阿呆怕出问题,请村长跟村民们叮嘱一二。我心里一咯噔,阿呆没有过去的记忆,后来身板养好之后也只回忆起一些练功的片段,难道这个陈文锦知道阿呆过去的的事吗?怀着这个疑问,我有天主动去山上给阿呆送午饭,考察队问村长要了四五个村里的青壮上山带路,阿呆也在里面。到山上以后,我看到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围着阿呆打转,听边上考察队的叫法,那个女孩叫霍玲,我看着她仿佛不知事一样探阿呆的话,边上有两三个男女用眼尾在观察阿呆,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救了我很多次,我打心里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东西。还好村子里都是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又比较排外,当时结婚的时候只说阿呆是邻镇上的人,这些人在村子里打听不出阿呆的事,只能从阿呆口里问,可惜我早就教过他的,对外人说话两份真三分假,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呆。霍玲见问不出话,有些气恼,朝着一个领队的女人走过去,旁边有个一脸精明像的男人走到阿呆身边,刚要说话,就被我打断了。“阿呆,过来吃饭了。”阿呆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我把他拉到一旁石头上,让他坐着吃饭,考察队的人看到我都很吃惊,揣测着我和阿呆的关系,我厌恶这样的目光,这种目光就想是我打量猎物一样。
回家的路上,我脑海里的想法不断的打架,我知道阿呆找回记忆,但是那群人太危险了,让我放心不下,不想让阿呆跟着他们。一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的,阿宝扑过来抱着我的腰,扬起肉嘟嘟的脸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阿妈,你不开心吗,阿宝亲亲就开心了。”说着,他凑近我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阿妈的乖侬,被你亲亲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去玩小木马吧。”看着阿宝欢快的背影,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晚上准备入睡的时候,“依娜,我想……”阿呆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阿呆,我知道,你想找回记忆,那些人很明显认识你,我支持你找回记忆,可是你太单纯了,还记得我和阿爸教你的吗?”阿呆默了默,哑着嗓子说,“记得。”“那就好,我再教你一点,外面的人永远不要全信,我宁愿你变成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也不要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负,你可是我和阿爸养了这么久的才养好的,要珍惜你自己,知道吗。”我红着眼眶,想起了阿呆刚来的时候,那个时候阿呆很黏人,夏天跟着我上山的时候,蚊虫多,就直接割破手掌放血驱虫,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阿呆一定不是普通人。阿爸和我都很发愁他的血,万一暴露了一定是场灾难,所以针对这个问题,我们想了好几种预防措施,以前村子里来过玩虫子的巫师,阿爸就着这个借口,说是翻了几座山去求了说是可以驱虫的药给我和阿呆吃了,把阿呆能驱虫的事在村里过了明路。阿呆人太纯良,我怕他在外面被伤害,可是我也不能阻止他去找自己的记忆,这七年像是一场美梦,如今梦要醒了,我不能让阿呆一辈子活在迷茫之中,人总要有个根。
考察队在村子里带了两年,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考察队飞快的离开了村子,阿呆也跟着走了。
经过两年的缓冲,我对阿呆离开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阿呆走后,我一个人承担起了照顾阿宝的责任。我教他打猎,教他生活技能,送他读书,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宝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成长为一个勇敢、聪明、善良的年轻人,成为了第一个村里考出去的大学生,考进了国防科技大学,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阿宝录取通知书寄到村子里那天,我在阿爸和阿妈的坟头站了很久,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阿宝在上大学的第一年稳当下来了,就把我也接到了北京,这个时候距离阿呆离开已经十二年了,我也三十六岁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我闭眼前再见到阿呆呢,不知道这个呆瓜在外面会不会被骗,被欺负,没有我和阿爸护着,他该怎么办呢。
阿宝很争气,毕业后进了军队,他身手好,脑子灵,和战友关系也处的好,任务完成的很好,后来跟一个医生处了对象,说是美救英雄,也是那次带对象回来看我的时候,我才知道,阿宝受过好几次伤,有一次实在严重,是这个叫赵琳的小姑娘的老师动的手术,两个人在养伤期间熟悉了起来。真好啊,你们要好好的,当着孩子的面,我只是感慨了几句。背着人独处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的跑了出来,我的阿宝还好好的,我应该高兴,可是这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了这么多回伤,我这个当娘的心里难受,阿宝这么拼,也是为了找回阿呆,他当年说想当兵,当大领导,一定把阿爸找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这么些年,风里来火里去,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有了对象,也算是多个人照看他。
阿宝要结婚的时候,两家人商量婚礼的事情,我才知道儿媳妇是旅长的女儿,我心里总是底气不足,觉得高攀了,可是看着小儿女那副幸福的模样,我默默的把存了多年的山货拿出来做彩礼,人参鹿茸这些东西年份大的有钱也买不到,阿爸和我打猎的时候囤了好些贵重的,请姨婆炮制好,准备传给儿孙的,如今为了儿子,正好用上。
阿宝娶妻之后,我就让他们在军队里申请了家属房,他们小两口放假再回来,只有怀孙子的时候,我去照顾了儿媳妇一年多,后来儿媳妇医院事忙,就把刚过周岁的小孙子朝阳送到我这边。这是个眼睛很像阿呆的孩子,说来也奇怪,阿宝不像我和阿呆,反而跟阿爸和阿妈像,所以阿爸在的时候最疼阿宝,如今我的孙子竟然也有几分像阿呆,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朝阳也一天天长大,阿宝现在可争气了,借着岳父的风,功绩都实打实的,升职很稳,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只是有时候夜里梦醒,总觉得空落落的。
夜深人静时,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我的床头,银白的光辉里,我仿佛能看见阿呆的笑容,温暖而又遥远。时间就像指尖流淌的细沙,转眼间,朝阳已从蹒跚学步的孩童成长为一名活泼开朗的小学生,他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渴望,像极了年轻时的阿呆。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便会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填满,又随即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轻轻掠过。
我常在朝阳放学后,牵着他的小手,沿着回家的路漫步,给他讲述阿呆的故事。那些关于善良、勇敢和承担的片段,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动人。朝阳听得入迷,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爷爷的憧憬与向往。他总问:“奶奶,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见见他。”我抚摸着他的头,微笑着回答:“他会回来的,当朝阳长成大树一样高的时候,爷爷就会带着满天的星星回来。”
然而,夜深人静之时,我独自坐在摇椅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却充满了不确定。阿呆,你现在在哪里?是否还记得回家的路?还是已经被那些复杂的世界所困,忘却了我们的存在?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拿出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阿呆笑得那么灿烂,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我轻轻地抚摸着照片,泪水不经意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木桌上,溅起一朵朵思念的涟漪。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托人在村里的老槐树下,设立了一个小小的信箱,名为“远方”。我告诉村民们,如果谁在外面遇到了阿呆,或者有关于他的消息,就请写信告诉我。虽然我知道这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但那份对重逢的渴望,却如同春日里的小草,顽强地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信箱里的信件渐渐多了起来,有的是远方亲戚的问候,有的是村民们的关心,但始终没有关于阿呆的消息。然而,这些信件却像一股暖流,温暖着我孤独的心房,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关心着我们,期待着我们的团圆。
朝阳渐渐长大,他开始理解我的思念与等待。每当节假日,他都会拉着我去邮局,寄出一张张写满爱意的明信片,希望能有一天能够到达阿呆的手中。他的坚持与执着,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我开始相信,无论世界多么宽广,无论时间多么漫长,只要心中有爱,就有重逢的可能。
终于有一天,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有一行熟悉的字迹:“依娜,我回来了。”我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我颤抖着打开信纸,里面只有一句话:“等我,很快到家。”
那一刻,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化作了泪水,我泪眼婆娑地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喜悦。我知道,阿呆没有忘记我们,他一直在努力寻找回家的路。而我,也将在这里,等待着他,直到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忙碌而幸福地准备着一切。我打扫了房间,换上了新的窗帘和床单;我亲手做了阿呆最爱吃的菜肴;我还带着朝阳去买了几身新衣服,给阿宝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每一天,我都充满了期待与希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阿呆的归来而变得格外美好。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四合院的小路上时,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阿呆穿着一件黑色的的布衣布裤,拎着两个大大的包裹,正缓缓地向我们走来。他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那一刻,所有的等待与思念都化作了无言的拥抱。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生命之中。他哽咽着说:“依娜,我回来了。”
我听着他的话,泪水再次滑落。我的呆瓜,被我养的健康活泼的,可是这分开的二十多年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如今抱着都能感受到他消瘦,幸好,我们已经重逢了,我有很多时间好好的养他。
阿宝知道在阿呆回来的第三天,带着儿媳妇回来了,“爸爸!”朝阳飞奔过去,阿宝把他举起来转了几圈,然后就抱着孩子朝屋里走,看到在厨房忙碌的阿爸阿妈,眼睛瞬间湿润了,阿宝一下子想起了多年前的记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一心等着吃,一家人过的单纯快乐。“阿宝,琳琳你们回来了!快来尝尝,这是你阿爸特地给你们做的,看看味道怎么样。”我端着两盘新鲜出锅的菜,笑着招呼阿宝和琳琳坐下。“是嘛,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琳琳看阿宝呆站着,忙打圆场。
我见阿宝手足无措地站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的胳膊到一边的屋子里,“阿宝,你阿爸回来,你高兴傻了吗?”我本想笑着说,可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阿宝,你不知道,你阿爸走的时候身板多硬,可是现在摸着都是骨头,他不知道在外面遭了多少罪!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就揪着疼……”我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怕被琳琳他们听见,死死的地压住声音,眼泪一串串的往外涌。阿宝伸手抱住我,安慰到:“阿妈,你放心,还有我们,我们一起把阿爸身体养好,岳父那边认识几个老中医,到时候我去请过来,给阿爸刚好调养。”
“是嘛,好好好好,到时候给你阿爸好好调养!”说完我又有些迟疑,“阿宝,吃完饭你让琳琳陪着朝阳出去转转,我有些事要单独给你说。”“好,阿妈,我们出去吧。”阿宝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宝,吃这个,” 阿呆夹了几块红烧肉到阿宝的碗里,看着碗里的肉,阿宝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他记得以前也是这样,阿爸总是怕他吃不饱,每次都给他夹很多菜,就算是闹饥荒的那些年,阿爸和阿妈也把他养的很壮实,现在一家人终于团聚,谁要是不长眼的想来破坏,他的枪也不是抬不动!想起刚刚阿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阿爸身上有什么事。
一问才知道,阿爸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因为家族长寿而被人盯上,自己被族人出卖背叛,被关起来做人体实验,好不容易遇到阿妈,还被九门二代卷进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