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晓看到颜幸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东西,临走前还给她带了不少零食,可是她还是怕江十号身体不太好,特意去了药房,给她带了一些胃药,让她在不太好的情况下服用。
当这些礼物被送到颜幸手中的时候,颜幸心中一暖。她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但人总是会走入死胡同,她曾经也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一段好的恋爱,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好,关晓晓在恋爱中的成熟,让颜幸很是佩服,这才会在关晓晓做出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后,依然选择了宽恕。虽然她自己没有,但是,她还是想要让其他人也拥有。
这个世上本就不公正,有的人受着爹娘的疼爱,有的人受着亲朋好友的呵护,有的人被情人捧在手心里,一生平安,没有一场大病;有些人出身不好,没有什么交情,找了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最后还会被当成是人品问题。
关晓晓亲自带着颜幸下了楼,颜幸在走廊上等了十多分钟,见关晓晓已经离开,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药房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有一些人在屋顶上避雨。颜幸抬头望向了天际,然后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颜幸一脸的湿漉漉,到了家里。
颜幸冲了个淋浴,漫不经心地用浴巾擦拭了一下脑袋,目光扫过马桶,然后将手中的试纸捡起来,扫了一遍,又将试纸放在了窗户边上。
她回过头,拿起电话一看,上面有三个电话。颜幸立刻将电话给打了回去。
“你在做什么?”电话那头,沈渡有些疲倦的嗓音响起。
这一次回来,他脸上的笑容都快消失了。他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照顾到,什么都照顾到。但他却总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正如韩东所说,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会先伸出双手,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在洗个澡,没有收到任何来电。”颜幸语气淡然。她漫不经心的将浴巾往椅子后一放,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笔记本,漫不经心的浏览起了自己的邮件。
“我没有调查你。”
“我明白。”楚枫淡淡的
沈渡一怔,“你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人呢?”
颜幸一边翻阅着自己的电子信箱,一边漫不经心的
“怎么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渡呵呵一声:“是在下主动询问。”
颜幸顿了顿,还是不说话,转而道:“你和周思媛见面了?”
“看在儿子的份上。”沈渡怕颜幸多想,忙解释:“我娘亲自把小家伙养大,跟她的关系是不同的。”
颜幸脑海中浮现出沈渡屏幕上,那张明媚笑容的少女脸,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夜色深邃,明月清冷。颜幸站了起来,将房间里的窗子打开,让外面的寒气透进来。冬季的夜晚寒气逼人,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颊上,颜幸的湿发被寒气一激,越发显得寒气逼人,垂在面颊边。
“周思媛的钱,比你多,而且,她还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可以找别的法律顾问,拿到我们的女儿,并不困难。”颜幸的语气在寒气中显得有点虚无缥缈,她的嗓音并不高,但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带着几分谨慎:“沈渡,你考虑好了没有,将这个宝宝交给她?”
颜幸一句话,顿时将气氛弄的有些诡异。沈渡没有说话,但是颜幸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颜幸话中的意思。
人生的梦想是一帆风顺,人生是相互让步,相互宽容,相互容忍。颜幸要从自己的梦想中清醒过来,要积极地面对现实。
“不用了。”
颜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渡抢先道:“小家伙是个听话又善解人意的孩子,你一定会很满意,放心吧。”
颜幸的指尖划了划自己有些微冷的头发,目光看着远处,良久,她开口道:“周思媛的案子是我接到的,她心里很明白,那个小孩,她志在必得,如果真的要抢,咱们未必能抢到。”
“先不说这些了,我会处理好孩子的。”沈渡却是不愿意多说:“十号,咱们能有今日,也是不易,为了一个小孩,就不要伤了和气。除了你的儿子,我别的都可以给你。我娘亲自把萌萌养大,我做不到。”
沈渡的话语就像是山中寺庙里的晨钟,低沉而悠远,像是刺穿了天空,将人从混乱里惊醒。颜幸正靠在窗户上,感受着外面的寒气,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颜幸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再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纹身,忽然发现,纹身终究是纹身,与那枚耀眼的戒指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火候。江十号捏着电话,声音很小:“不是我强迫你,而是不希望我们两个人都那么辛苦。”
“十个,相信我,不会太辛苦的。”
电话那头,沈渡的气息略显凌乱,显示出他并不确定。颜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颜幸盯着电话里的时间,随着电话里的数字越来越多,他最终还是对沈渡说了一句。
“好。”应了一声。
***
颜幸虽然猜到沈渡不会来,但在进入房间前,颜幸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周母可没有沈渡说的那么单纯,她能拿到颜幸的联系方式,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见到她的。
颜幸走进来,周母刚要起身,颜幸看到这一幕,二话没说,就拿着一只杯子,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她的面前。颜幸跟老人打交道的经历并不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端着杯子的时候,他的手指都在发颤。周母看看杯子,再看看江十一,就将杯子给收了起来。颜幸如释重负。
“我知道你是做法律工作的?”
“嗯。”应了一声。
周母瞥了一眼颜幸,“这位女士,你之前给她当过辩护人吗?”
颜幸抬头,和母亲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很犀利,让江十号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是。”点头。
“呵。”周母嗤了一句:“这个沈渡,还真被他给蒙在鼓里了。”
“当初我接手的时候,根本就不清楚周思媛有一个叫沈渡的男人。
“你还不懂呢!”颜幸虽然没有蛮横地反驳,可那种大度的姿态还是让周母有些恼火,她忍不住有些烦躁:“若不是你,沈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颜幸眉头一皱:“这位沈渡,今日如何?”
说到沈渡现在的处境,周母的眼睛都要哭了。她不想多说什么。
“我不是一个拆散他们的母亲。沈渡对你有好感,我拦不住。”
想必是沈渡这几日对周母说了不少好听的,让周母的固执稍稍缓和了一些。沈渡之所以这么累,是因为他一直在为自己的爱情付出代价。颜幸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颜幸想了想,感谢的说:“那就多谢阿姨了。”
“可是我不能让你接受我。”周母看着颜幸,说道:“如果你愿意,那就帮我要回萌萌。你是个律师,你可以用法律手段要回你的宝宝。”
周母说到这里,就等着颜幸的回答,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从来都是一有机会,就立刻抓住。周母气得不行:“我就说嘛!我早就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子,会真的愿意做别人的后娘。”
“你说的没错,与其和一个有过一次结婚,还有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还不如去寻找一个没有过去的女人。”对于周母的指控,江十字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微微一笑道:“不过姑姑,不管多么艰难,我都想嫁给沈渡,与他共度余生。”
“虽然我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我仍然想让你尝试一下。”
………………
按照颜幸的高傲,他是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已经和他解约的顾客的,但是颜幸却去找了一个他并没有想到的顾客,竟然会这么痛痛快快的去找他。
这一幕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即使是在冬季,周思媛也能从风衣下看到雪白的胸部,她穿着一件低矮的羊毛衫,衬托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丝巾只是起到了点缀的作用,她擅长利用全身上下的一切,不断地释放着信息素,以此来引起别人的关注。
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落座,颜幸要了一瓶矿泉水,周思媛却是拿着一份餐牌,仔细地翻阅着,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她还是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几个菜。
颜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周思媛用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咖啡,动作很是优美,她喝了一大口,然后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叮”的一声,杯子里的杯子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江大律师,不会是因为我家萌萌的事情,才来跟我谈这件事情的?”颜幸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思媛就冷嘲热讽道,“江大大,你可真够职业的,居然跟我的前夫勾搭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想要我的孩子。这样也好,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如果我把我们的宝宝带走,那么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不是很好吗?”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跟你斗嘴。”颜幸抿了一小杯茶,缓缓道:“沈渡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他最近很忙碌,我们不想因为抚养权的事情,而让他担心。”
周思媛妩媚一笑,眼神却依旧冰冷:“我们都是离过婚的人,你觉得我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放过他吗?”
“不,”颜幸摇了摇头,“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拿到你丈夫给你的房子,我觉得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办法,或许你会有更大的机会。”
“怎么个说法?”
因为曾经是周思媛代理过的关系,所以颜幸对周思媛的意图了如指掌,并且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周思媛的痛处。颜幸看周思媛有些意动,立刻趁热打铁道:“我们可以出一笔资金,给您改善一下日子。”
周思媛一听到颜幸的话,顿时冷冷一笑,“他的身家,我一清二楚。你要是穷,就不要跟别人一样,一掷千金。”
说到这里,周思媛自己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江大律师,难道你跟沈渡这家伙混得时间长了,也学着装逼了?”
“那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肯罢手?”
周思媛轻蔑地瞥了一眼颜幸,竖起一只食指:“一百万。”一千万,还不够在深市买房的。有能耐,你尽管拿出你的钱来!”
对于颜幸,周思媛并没有太大的耐性,其实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颜幸和沈渡束手足无措的模样,但是颜幸却让她大失所望。自始至终,她都是一副不卑不吭的样子,比周思媛更有气场。
周思媛也没心思再打下去了,拎着自己的书袋准备走人,最后还算清了账:“这段时间,你也挺辛苦的,我可不想让你请我吃饭。”
“谢谢。”颜幸微微一笑,并没有被李戴的话给吓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既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发表意见,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令周思媛有些捉摸不透。
“周姑娘,我还是想跟你谈一谈。”颜幸和周思媛并肩而立,虽然两个人都是抬头看着对方,但是颜幸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周思媛微笑道:“行,那我就等着,等着你把一千万给我。”
“现在的抚养权,是沈渡的,你擅自将他的儿子带走,这样做,只会害了你。”
周思媛的眸子微微一凝,虽然唇角还带着笑意,可眼神却是一片寒意:“江女士,你现在不是我的辩护人了,请你照顾好自己。”
周思媛走的时候,身姿婷婷,婀娜多姿。她和沈渡格格不入,颜幸很清楚,沈渡不是那种会看上她的女子,可是,她却跟沈渡生下了一个儿子。命运,何尝不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颜幸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女人,从小就一个人生活,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出过任何的请求,包括跟程池在一起的那几年。但是现在,她总感觉家里有些空,似乎缺少了沈渡,生活中就缺少了些东西。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人啊,真的不能这么任性,不然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颜幸苦涩的一笑,这才走进了浴室。
从洗手间里走了出去,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她伸手去取了一个吹风机,正想把它吹干,却看到自己放在那件脏兮兮的衣物里的电话,有一个电话。是栾凤的电话。
江十号将电风扇放在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屏幕上的文字,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想了想,她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一晚,月亮和星星都很亮,颜幸伸手去抓窗户上的灰尘,用毛巾擦拭起来。颜幸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江十一点了点头,那头传来一个很奇怪的嗓音,但是语气却很耳熟。
“几点回来?我们要不要去西安?”
江十号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然后把毛巾铺在了窗户上。“我可没说要回来。”
栾凤冷笑道:“你真的要嫁给这个可怜虫?周叔不是说他还欠着上千万吗?”
他当然明白周叔为何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栾凤。颜幸明白对方的意思,栾凤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想到这里,颜幸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和我有关系。”
江十号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凉,让栾凤在手机里陷入了沉思。“你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么?”栾凤没等颜幸说话,就继续说道:“临终前,我可否想见你一面?”
颜幸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羡慕呢?想到栾凤一次又一次的服用药物,江十号就知道,不管自己表现的多么强大,自己的生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颜幸的嘴唇有些干裂,他用手指擦了擦,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泪水,这让他觉得很可笑,很可笑,很可笑。
“你想让我回来,他想让我回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很长时间,栾凤的嗓子都被酒精和烟雾污染了:“这有什么关系?到头来,我们还是要你回去。”
明知故问道。想到这里,颜幸不禁有些自责。栾凤肯定也很为难,否则以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会屈尊降贵地跟着严寒,还为了一个女人来找自己?
一个人的身上,总会有一些让人讨厌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对母亲和女儿。我只想让他们永远不要再见面,永远不要再见面。
颜幸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半晌,她缓缓开口道:“我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家庭。告诉他,以后不要来烦我,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颜幸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栾凤无奈的语气。
“十大名,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颜幸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憋着一口气,将手机给关掉了。
江十大长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栾凤的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世?正如栾凤所说,颜幸是她一辈子的罪魁祸首,她要让颜幸陷入深深的绝望。
讨厌她?没有。除了失落,什么都没有。
***
因为事情太多,颜幸也不着急回去工作了。眼看着快到春节了,许文也不再催促。颜幸的任务已经交给了别人,这个时候颜幸要是插手,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十号在网上搜索了一遍,发现一切都很健康,这才松了口气。
颜幸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抛弃了自己。早上和程池一起去办理房产手续的时候,她刚要擦拭一下脸上的妆容,忽然想到自己的妆容已经不能再用了,只好将妆容收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颜幸注意到自己的长发比平时更长了,就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长发剪掉,毕竟长发更容易从婴儿身上汲取养分。
颜幸越想越好笑,她怎么会信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流言?虽然有不少人说过,这对她没有任何的伤害,但她就是忍不住去信。
这就是身为人母的天性?
刚要离开,沈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两人虽然见得不多,但沈渡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迟早会接到。
沈渡问:“今日要不要出门?”
“是啊,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应了一声。沈渡的语气有些倦怠:“周思媛今日把萌萌送到学校,是老师告诉我的。”
“嗯?”那人一愣。
“是我带着萌萌回去的。”
颜幸一阵无语,沈渡最大的心病就是小孩,她想了想,道:“这件事得想办法,我们不能把小孩送去学校。”
“你不是和周思媛在一起了么?”
沈渡此言一出,颜幸手中的鞋子顿时一僵。
“是。”点头。
沈渡轻叹一声:“十大名次,我可不想让你如此。”
颜幸将鞋橱上的鞋取了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将一条腿穿了进去。
“我哪样?”反问一句。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不必如此。”
颜幸哑然失笑,他说:“我哪里干的了?”
“你过去只能让她更加生气。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而此时,颜幸的另外一条腿也已经换好了鞋子。她握着手机的手臂微微一麻,虽然她本能地不愿意多说话,也不愿意将怒火撒在沈渡身上,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会跟我有关系,而不是只跟你们有关系。沈渡,我最恨你将我赶走,你当我江十大弟子是谁?我和周思媛见面,就是想让她生气,这样你就不能要到宝宝了?”
“那倒没有。”
沈渡软言令色,让颜幸闭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纹身,发现人生中的困难远超她的预料,她能克服的困难也远超她的预料。
从柴河到现在,他有很多话要说,但到了嘴里,却变成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叹息:“好了,我先走了。”
***
星期三上午,深城房产管理局已经是热闹非凡。如今,随着房地产价格的不断上涨,深圳的房地产投机活动也逐渐变得火热起来。号码发出去之后,就是等。
江十号一脸紧张的盯着手表,程池却是一脸的平静。
这么长时间不见,程池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少了之前的急切和心胸狭窄,多了一丝沉稳。一场感情告一段落,两人都有了深刻的思考,再次见面,总要好上许多。
他用一件黑外套包裹着里面的工作服,大概是办理好了之后,要回家工作了。他的发型很整齐,有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干劲。“赶时间?”程池注意到颜幸的视线,忍不住出声。
颜幸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平静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
颜幸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动作很是矜持,程池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纹身,随口问:“我听人说,你要嫁人了?祝贺你。”
“嗯。”应了一声。
“他……”程池压低了嗓子,也不指名道姓:“他这样做,对你怎么样?”
颜幸望着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询问。宋云萱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挺好的。”
程池也是一脸欣慰地回道:“那就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在大堂内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让两人不至于陷入寂静。
“这些都是我母亲的存款,她自己的。”程池回答,“她在我家那边约了一个姑娘,我妈妈挺满意的,我们打算在来年就把她嫁出去。”
“恭喜。”笑着道。
“这些年,除了你,我从未考虑过要嫁给谁。程池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意:“可是我喜欢你。”
颜幸不想让程池继续说这个话题,直接插了一句:“我们分手了。”
“当初你和沈渡在学院中闹得沸沸扬扬,到头来,你还是跟了我。程池叹了口气:“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能一直守着。”
“江十大公子,你可真够阴险的。”
………………
办理完了相关的事情,两人离开了房产管理局,严喆珂一走下楼梯,就呕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没怎么吃饭,还是怀孕的缘故。
他的肚子就像被煮沸的开水,火辣辣的,酸液顺着他的咽喉流了下来。靠在了垃圾箱上,浑身无力。
颜幸说着,扶着一个垃圾箱,将自己的身体撑在上面。她还当程池是真的离开了,结果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拿着一杯水,送到了颜幸的面前。
“干嘛?你是不是在吃饭?”程池将矿泉水壶和餐巾纸递给她,“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吗?”
“我没……”颜幸只是挥了挥手,下一刻,他的喉咙里就发出了一声闷哼。上午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喝了几口,现在就全部都给喝光了。
颜幸喝了一大杯水,这才稍稍的恢复了一点精神。一抬头,就对上了程池一双怀疑的眼睛。
“不用了。”
说完,颜幸就要走,却被程池一把拉了回来。
程池紧紧地看着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你有身孕了?”
江十号捂着肚子,一言不发。
“是我的?”程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被火光照亮了一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是。”摇了摇头。
颜幸斩钉截铁的否定,让程池的神色一沉,刚刚还满心欢喜的眼神,也彻底冰凉。
“沈渡的?”皱了皱眉。
“这不关你的事。”
程池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显然刚才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不管他如何不愿意,他也知道,从他和颜幸分开到现在,他也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人生。
颜幸说完就要离开,却被程池一把拽了回来。颜幸气呼呼的转过身来,程池也是一脸的无语。
“我就是要把你带回家,你这个时候,可别摔着了。”程池指了指车水马龙的街道,嗓音沙哑:“这么晚了,很难叫到一辆出租车。”
“不用。”道。
颜幸摆明了是要反对,但程池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臂,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该把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
周思媛带着萌萌离开了学校,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让她去学校了。她后面娶的男子在深城地宅,沈渡到处打探消息,每日奔波。事情闹得太大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妈妈和江十年之间的恩怨,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化解,所以他才会尽可能的避免和他们见面。
沈渡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周思媛送他去学校,他必须要带着他回去,没有了他,任何交涉都是危险的。颜幸对此事颇为关注,本来沈渡还打算和她谈谈,没想到周思媛却提前打来了质询的电话。
和周思媛的谈话当然不会很好,颜幸为什么要找周思媛,这让他很是不解。自从她和周思媛结婚之后,她和她的感情就一直不好,这一点,江十号作为周思媛的前法律顾问,很清楚。
沈渡也不得不说,他说话的口气确实不怎么样,特别是面对颜幸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子。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他无法对自己的母女视而不见。大人之间的情感,比起在学校里的时候,要更加的复杂。颜幸还没有结婚,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沈渡今日本来就有其他事情要做,只是看到颜幸怒气冲冲地挂了手机,沈渡有些不放心。
自从从柴河回到这里,他就一直没有什么好运气。当初萌萌被人抓走,妈妈被人送进医院,这段时间,沈渡都是忧心忡忡的。在他心里,他只想让江十号对他忠心耿耿,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好让他活下去。可是,他又觉得颜幸是一个有着自己的主见的女子,并不是一台可以被自己控制的机械,自己无法约束颜幸的思维和行动。
他一个人坐在颜幸的出租屋里,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烟。他思索了很长时间,思考了这么多年,思考了这么多年,思考了这么多年,思考了自己手中的纹身所象征的承诺。
将香烟扔到地上,沈渡正打算上前去敲响房门,却看到门口停下了一台黑色的高尔夫球车。
沈渡看着高尔夫前窗反射出来的光线,不由自主的遮挡了一下自己的视线,等他看清楚时,却见副驾驶位置上,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颜幸。
沈渡微微皱眉,再次望了眼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男子,尽管多年不见,从未相识,但沈渡即使化成灰也能认得出对方的相貌。
颜幸一步一步的往前踏出,他望着沈渡,眼神很是淡然,还有些冷漠。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沈渡握住了自己的双拳:“难道我就不应该来?”
颜幸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沈渡的愤怒,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还有一丝嘲弄。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颜幸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从车上下来的程池,扭头看向他:“你觉得我们两个是劈腿吗?是来抓人的吗?”
沈渡双手紧握成拳,额角的血管一根根暴起。他不是一个有涵养的人,也不是一个有涵养的人。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出现在周思媛的头上,但绝对不会出现在颜幸的头上。
这个颜幸,与众不同。
“说吧,你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寒风吹过,紧张的气氛似乎凝固了,颜幸静静地凝视着沈渡,半晌,才用沈渡上午说过的一句话,冷笑道:“沈渡,此事与我无关,我并不想让你如此。
不过,沈渡并非江十大弟子之一。
“嘭——”毫无征兆的一记重拳打在了程池的脸上,将程池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孔武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他的理性。
“沈渡,你没事吧?快停下来!你有病吧!”
颜幸看着沈渡那凶残的眼神,心中明白,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跟沈渡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不一样,他是个温文有礼的汉子,就算再生气,也不会骂人,更别说打人了。面对沈渡,程池根本没有还击之力,沈渡一拳接着一拳,打得他脸色发青。
颜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种热血直冲脑门的感觉。她不假思索地挡在两个大汉之间,用力撕开沈渡的衣衫,沈渡本能地要把他的衣衫推开,可看清是江十号,还是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渡脸色抽搐,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显然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他的目光落在了颜幸的脸上,那目光如同是一束耀眼的镭射,仿佛要在颜幸的身上穿出一个窟窿来。
颜幸搀扶着被沈渡击伤的程池,程池眼中的晶状体破碎,他将嘴里带着鲜血的唾沫,压住晶状体破碎的晶状体,重新将剩下的一副晶状体带在了脸上。
他狠狠盯了沈渡一眼,不屑道:“十大名次,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你可以走了。”
程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颜幸?”
“我把你的礼物包装好,然后寄到你的邮箱里。”
程池的目光从江十号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沈渡身上。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他也知道,和沈渡硬拼,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程池憋着一肚子的气,扭头上车。
程池发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消失,直到整个街区都恢复了寂静。在摇曳的树木和黯淡的灯光下,颜幸垂下眼帘,望着地面上的几片树叶,枯萎而凋零,带着一种迷茫和失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颜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束缚住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她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一抬起头,对上沈渡的眼神,她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怎么说?从哪里开始?
说完,颜幸便转身上楼。他还没来得及离开,沈渡就从后面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他就像是一股势不可挡的风暴,永远都不会被吹到任何地方,狂暴而又充满了破坏力。
颜幸没有愤怒,也没有反抗,就这样被沈渡搂在怀里,一动不动。
“对不起。”有些歉意的说道。沈渡的语气有些发颤,刚才的寒气,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神智,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何等的幼稚。
沈渡苦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周思媛一样吗?周思媛还好,但你,我就没办法了。”
从头到尾,颜幸都没有开口,沉默地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沈渡的每一句话都传入她的耳中,可她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是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像是一张无尽的大网,在这片漆黑之中,将她死死地捆住。
颜幸一只一只的扳着沈渡的手指头,力气很大,可是沈渡却没有撒手,她用锋锐的指甲勾住沈渡的指头,沈渡担心她会弄疼自己,只好把她放了下来。她一脚踏出,从沈渡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她在夜色中,站在沈渡身后,良久,她终于转身。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她的目光分明在沈渡身上,可是她的目光似乎并不在沈渡身上,虚无缥缈,给人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
“好辛苦啊。”颜幸歪着脑袋,寒气将她披散的长发吹得猎猎作响,她看着沈渡,看着沈渡,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解:“沈渡,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将来?”
………………
从那一夜开始,颜幸就没有跟沈渡碰头,就像颜幸说的那样,两个人都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往,想想自己的将来。
颜幸在家中呆了好几日,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要知道,她情绪越低迷,情绪波动就越大。他硬着头皮上了车。
28岁的颜幸,头一次到妇科来,就觉得很新奇。抽血之后,她就带着自己的号码,准备去拍个片子。候诊室里,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来做体检的,很少有人是单独来的。而在这些人之中,颜幸赫然在列。
好不容易到了颜幸的面前,颜幸的肚子上,被擦了一层又湿又湿的液体,秦芷爱听到B超的嗡嗡声,画面上出现了一片灰色和黑色,最终,秦芷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您有身孕了,您看看这里,这里,这里,就是您的孩子。”
颜幸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宝宝”,却只能看到一个更暗一些的影子。但不知为何,颜幸的眼睛,却一下子变得通红。
“暂时还好。”“你现在已经是孕妇了,要多保重,不要光看着自己的身材,要好好吃饭。”
“……”叶帆无言以对。
从病房出来,周母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让她过去一起吃个饭。颜幸迟疑了一下,还是打车离开了。
颜幸还是头一次来到周先生的住处,这是一栋三室一厅的古色古香的房子,里面的摆设都是周母亲手设计的。沈渡与他的孩子离异后,便与周母同在,家中也算得上是热闹。
当萌萌被带回家中时,颜幸才真正的看到了曾经在沈渡的屏幕中看到的小姑娘。
齐耳短发,刘海齐眉毛,五官清秀,肌肤雪白,继承了周思媛与沈渡的长处,美的跟个打过广告的小明星似的。她安静地在大厅里拿着一本书,看到江十一走进去,就恭敬地叫了一句“阿姨好”,那叫一个乖,完全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颜幸走了进去,小家伙就把课本放在一边,跟着周母走了进去。周母瞥了一眼小家伙,微笑道:“外婆和姑姑去逛街,很快就会回家的,你就待在家里好好读书,不要到处乱走。”
“奶奶要不要给我买一些牛奶糖果呀?”
“我会给你准备过年的。”
得到答应,萌萌屁颠屁颠的回到了房间。
等萌萌走后,周母对着江十杰笑了笑,道:“快过年了,我们要出去逛逛,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今天你也来我家吃个饭吧。”
………………
临近年底,超市内到处都是打折的标语,人山人海,柜台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周母也是个做家务的好好先生,一面逛街,一面给颜幸讲解挑选的技巧。颜幸平时工作比较忙,虽然会一些家务,但并不擅长,所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情,觉得很新奇。
“沈渡跟我说,你这次辛苦了,才让萌萌平安归来。”
“我?”淡淡一笑。
周母接过了小家伙最爱的奶糖盒,想要过秤。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好,你是个律师。只有这样,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丈夫,她的妻子,都是她的妻子。比如周思媛,就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一提到周思媛,周母就气不打一处来,磨了磨牙:“抢走一个人的儿子,也只有她能干的出。”
“这话就是沈渡说的?”
周母转过身来,望着颜幸:“我就不说了,我也不说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得知你是个可容之人,为父便安心了。”
颜幸听到周母的话,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大概是为了在周母面前刷一下颜幸的好感度,沈渡将小家伙能够回来的事情,全部推到了颜幸身上。颜幸不得不说,他是个胆小鬼,但想到沈渡也是为了前途着想,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
周妈妈一个人做饭,周妈妈一个人在后厨,颜幸也没办法帮忙,就这么一个人在大厅里面,显得十分别扭。藏在屋子里的小家伙,见到四下无人,便胆怯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悄悄的在颜幸身旁坐下,趁着周围没有人,便和颜幸聊了起来。
“外婆说你要嫁给我爸,对不对?”萌萌的大眼睛很大很明亮,和张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袋还歪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倔强。
颜幸见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心道,我的儿子大概也是这样的,又聪明,又好看。
她低下了脑袋,很认真的对萌萌说道:
“你是不是要对我好一点?”
“我会。”淡淡道。
萌萌低着脑袋想了想,抬头对颜幸说道:“你可要信守承诺,可别和我妈一样,嫁给了人家,就再也不回来。”
说到这里,萌萌的神色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一个8岁的小孩可能无法完全理解离婚和家庭破裂意味着什么。幸亏周母与沈渡对她宠爱有加,这才没有让她变得孤独。
“伯母,我能不能给您一个拥抱?”颜幸张开了双手,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萌萌犹豫了两秒钟,慢慢的靠近颜幸,在颜幸要将她搂入怀中的时候,房门打开,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动。
“爸爸——”小家伙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朝着沈渡跑了过去。
颜幸在沈渡家吃饭,她对老人,甚至对小孩,都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她也尽量克制住了,宁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发挥,虽不尽如人意,但总算是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沈渡对颜幸的到来很是满意。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江十号也不再避讳对方。
吃过晚餐,沈渡将颜幸送到了家中,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一步一步,只有有节奏的脚步,才能让灯光变得明亮起来。
“我下个星期就要回柴河了。”沈渡第一个开口道:“这一次,我怕是回不去了。矿洞里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得找个人安慰一下他们的家人。”
“嗯。”应了一声。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跟我妈妈一起,有个照顾。”
“没必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也行。”沈渡嗯了一声。
“萌萌……”沈渡闻言,顿时抬头,望着颜幸。一想到当年的小丫头,颜幸就觉得鼻子一疼:“都怪我,害了她。我认为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还是让萌萌跟在你身边比较好。”
沈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沙沙的道:“谢谢你。”
颜幸抚着自己的小腹,不知为何,虽然是喜讯,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开口:“沈渡,这个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的。”
就在颜幸要开口的时候,沈渡的电话响起,沈渡并没有去拿,他的目光落在了颜幸的身上,沉声问道:“什么事?”
沈渡的电话继续响起,颜幸无奈的摊了摊手:“你去吧。”
沈渡目光在她身上一扫,按下了手机键。他说了几个字,便离开了一段距离,前去迎接。
大概五息之后,沈渡从外面返回,一脸的愁容。
“电话是韩东发过来的。”
沈渡也不想跟颜幸多说什么,“没事。”
“要不要我陪你?我好歹也是个律师,说不定他们会同意。”
“不行。”摇了摇头。颜幸的提议,沈渡义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人凶残得很,我不希望你冒险。
颜幸揉着自己的大腹便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那韩东呢?”
“是关于长治那件事。”沈渡说完,就是一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