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赏灼荷

第一章

夏雨如丝，落地溅起一地绿意。即使是打着油纸伞也不抵这豆大的雨滴，巷子四周是奔跑的行人，耳边还传来叫卖声：“绿豆糕！”

“去你大爷的！”那人恶狠狠地瞅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小贩，不打算浪费口舌，提起深青色布袍迈腿就跑，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拐过横七竖八的巷子，一抹朱红映入眼帘，他顾不着敲门，闷头撞了进去，直奔里间屋子。

院子里的槐树稀稀拉拉地开了，本就不多还被大雨打落了不少，乳白色的花瓣荡着清风晃晃悠悠摇到了地上的水洼里，颇有镜中花之美感。

“有失气度啊桢卿，这么一场大雨就给你浇出原形了？”屋主人打着趣儿，隐晦地与客人拉开了距离，也不照顾，自己倒先坐下来了。

“这么着，您又得发火了？”他的语气染上笑意，脸上却无半点表情，眼底一片死水，不禁让客人有些恼怒。

“喂，沈思缕，给我搬条凳子来。”客人下巴一抬三层楼高，藐视屋主人，沈思缕也是纳了闷儿了，这里到底谁是主谁是客，这么想着，还是搬了条凳子放在他身后。

他一屁股坐了上去，甩甩头，水滴随意散落，甚至还有直接滴到沈思缕脸上的，他强忍不满掏出手绢擦擦眼镜，扯出一个虚伪的笑。

“秋桢卿，跟你客气你别当福气了，有事直说。”

秋桢卿也不慌，坐下后舒服的靠在凳子上，他浑身都湿透了，可怀里的几本书却基本没淋到雨，这种情形多半会出现在知识分子身上，可抬头再看一眼秋桢卿的脸，一双剑眉搭配上猫似的圆眼睛，多少有点出戏。

“你当真要去……参军？”沈思缕盯着眼前大摇大摆的秋桢卿，眼神满是疑虑，嘴角还噙着隐晦的笑，似乎在暗示他秋桢卿根本不能参军，就凭这书生气儿。

“您迂腐了。”秋桢卿不紧不忙地倚靠在凳子上，看都懒得看一眼对面的人，“像我这样的人，人还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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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年三十儿了，老爷叫了戏班子还嘱咐我让您早些回去，要照相，少爷也从西洋回来了，还带了时兴的玩意儿呢！”

女子笑了笑，抿着唇思索半晌：“知道了柏吟，你先回去吧。”

待女人离开后，北冥雪拿出今日的报纸，低头仔细看着。身边走过一个医生，坐在她对面：“阿雪，不回家吗？”

北冥雪摇摇头，继续看着报纸：“先不回去了，医院马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年三十患者不少。”

医生点点头不再言语。

突然想起刚才还下着大雨，北冥雪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只剩一片蔓延的暮色，几颗星迫不及待跳了出来。

汽车的鸣笛声轰然响起，人力车夫正卖力地向前跑，海岸边又有刚到的船只，正在呼哧呼哧卸货。

许是谁撞到了谁，砰的一声，夜色再次归入沉寂。

不多时，吵闹声依旧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