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辰你拉一下门吧。”陈宇提手甩了甩桌布，“我妹去市政府申请除猖，过几天等她回来了，你们就这次就陪我一起出去好好玩玩，别想太多了。”
“嗯，那你准备点干粮。”
“懂，懂。”白衬衫的少年面庞迎着晨光，笑容明媚温柔，金色的光点印出他脸上微微的绒毛，如一张柔和美好的油画，“草莓派和蜂蜜蛋糕，可甜鼾死你吧！”
黑色大衣、黑色长裤、黑色运动鞋的莫千辰挑了挑眉头，不失锐利地丢了句：“等上了车你就知道被鼾死的是谁了。”随手一下拉上门大步而去。
陈宇：“……”这小子，早知道不把自家亲妹给他了……还没过门就会欺负他大舅哥。
莫千辰走过光明堂旁的垃圾间，突然察觉到巷子里的一道目光，很冷很恹的，让人冷不丁发了一下抖。
他侧过头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着一张阴白的脸，眉目很浓，轮廓惊为天人的优越。只是面上浮着一层极深的阴影，分明是白天，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可他站在巷子口，像一道溶在永夜的影子。只在晚上活着。
黑发有些长，零碎散乱地披下来，模模糊糊地掩住他的眼。
要饭的？
“你好？”莫千辰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尽可能温和地打了声招呼，只是这声音出来依旧冷淡。
少年抬起头盯着他，眸色阴沉灰暗，他看人的目光像是浸了水的锁链，把人拷在了那双眼睛里，只能战栗着发抖，心甘情愿地冻死。
凑近了可以看见他的眼下有一抹浓重的青灰，唇色苍白，仿佛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莫千辰本只是想把人赶走，这下倒不太敢开这个口了：“你……”
少年突然把脸别了过去。像是厌恶他一般地皱紧了眉。
“……”
“我没有恶意，”莫千辰压了压心里的烦躁，放软了声音，“小孩你不回家待在这里看什么？”
哪知这少年紧了紧眉头直接扔出来两个字：“闭嘴！”
“……”莫千辰莫名其妙被顶了一嘴，火已经快窜上天了，登时一点好脸色不想给，扭头就要走。
是转身的一刹那后面传来一句有点暴躁且不耐的声音：“没有。”
他停了下来。
那两个字极微弱，但里头烦躁的语气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他回过头看着那个小孩的脸，少年侧对着他，巷顶的阴影笼在他面上，噬去了最后一点光。
“没有什么？”
莫千辰盯着少年阴郁的侧颜。他的皮相实在过于惊艳了，却是死气沉沉的，让人感觉这是一具虚假的空壳，下面套着的，是一片没有灵魂的幻雾。
“……”
“怎么，我没家碍着你什么了是吧？”那少年却突然扭过头瞪着他，他睁圆了双眼，眸子里的那片灰暗凝成了实质的刺刀，凶狠，残忍，毫不留情。
他的表情那样凶恶，目光仿佛会咬人一般沾着血，可莫千辰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低头盯着少年眼下的那片淤青般的灰色，他赤着脚，披着一身脏兮兮的灰色布衫，露出的脚腕青白。
他看着不被太阳照亮的巷子，背着光，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一句：
“跟我走。”
声音依旧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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