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上天总是公平的,没有谁能够长久的享受欢愉。
大三上学期,三人在杨佑鑫租的房子内喝酒,一月的B市仍在不时飘着雪,好似在预示着未来的凶信。
洛安桉带了几瓶自家的酒,给他们做了一大锅热红酒。
酒香伴着水果的清香,还有各种香料的味道,着实沁人心脾。昏暗的天,暖黄的灯光和弥漫的酒气,美好得太不真实。
他们围坐在一起,玩着最基础的真心话大冒险,也供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岁月。
杨佑鑫笑着道:“你们肯定不知道我那时候可喜欢班长了!”
“我知道啊”,洛安桉懒洋洋的声音传出,“你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抄我的作业,拿这个秘密和我交换的嘛。”
乔羽槐有点不满,“欸,你们怎么背着我聊过那么多八卦啊,不我才是吃瓜的领袖人物吗?”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大约是暖气的原因,洛安桉竟觉得有些醉了,她晃着手对着乔羽槐的大臂就是一拳,“明明……嗝,我才是那个领袖好吗……你知道的还没我多……”
“是是是——”
杨佑鑫怕他们又“开战”,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往事莫再提,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他晃悠着站起身,叉腰道:“我!杨佑鑫!要去当兵了!”
一声高呵后,接种迎来的却是沉寂,乔羽槐和洛安桉敛了笑,可见到他满脸写着的骄傲,乔羽槐端杯起身,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恭喜你了啊!佑鑫,你这也是美梦成真了!”
洛安桉也只是无言的笑,这个笑除了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也蕴含了说不出口的苦涩。
她和乔羽槐本就算不上十分熟络,之前的相处中,杨佑鑫才是他们关系的联结。
千思万绪,她小心翼翼地藏好,添上酒举杯,“那我们提前祝三金的未来——一帆风顺!”
“一帆风顺!”
“一帆风顺。”
杨佑鑫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这刻在他心底五年的梦想,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
寒冬终将过去,迎来的是新春。
三月,洛安桉和乔羽槐送别过杨佑鑫后,便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学习中去,少了杨佑鑫,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自然而然地淡了许多。
两条平行的线,又怎会存在交点。
大四那年,洛安桉回了趟Q市,准备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室,Q市是她的根,她总是要回家的。
期间,秦寒几人还约她小聚了一回。
许久没见的他们变化都挺大的,不过这让洛安桉意想不到的是,秦寒和白绮儿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你们俩这是——”洛安桉看着二人你侬我侬,不由得问出口。
楚星玥笑她,“怎么?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吗?你以前不是对这些事情最敏感的嘛!”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被惊到了嘛!”洛安桉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你们可真好……”
“欸!安桉姐,你这话不对劲儿啊,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你从大一单身到现在的味道呢?”秦寒戏谑到。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她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是——我一直单着。”
“啊?!真的啊!”几张嘴同时问出口,震得洛安桉就是往椅子背上一倒。
“我随便说说的……”这倒是给秦寒整得有点愧疚了。
“那你这没谈恋爱也不和我们联系,成天和谁厮混啊?”说这话的是成佳。
“就——忙忙学习,忙忙工作,也没和谁玩”,洛安桉说的这话是真,她这四年,始终在为工作和学习奋发,毕竟像他们这种人,学习不好,可是要被逼着回去继承家业的。
几人又各自聊了会儿大学里的趣事儿,这时秦寒才想起B大应该还有几位老友。
“对了,三金和乔哥呢,你在B大见过他们吗?”
“他俩?”刚被恋爱问题噎得提不起精神的洛安桉,霎时间来了兴致,“他们两个那异性缘好得,你们是不知道,杨佑鑫成天拿我挡桃花,乔羽槐也不做声替我解释一下,要不然我至于单身到现在嘛!”
“所以你这几年都是和他们一起玩,是吗?”白绮儿一语道破。
下一秒传出的又是几人异口同声的唏嘘。
楚星玥看透了一切,开始打趣道:“我就说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原来是意中人就在身边啊!”
洛安桉赶忙去捂她的嘴,但话音已落,其他人又开始起哄。
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洛安桉也只好无奈地笑,但也笑得勉强。
以前,楚星玥也用此开过她的玩笑,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禁止了。
她说这样对他影响不好,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实际上,是她的私心在作祟。
洛安桉无数次想过,就这样吧,就让他们的关系停留在这等距离吧,这样至少他还会理她,只是不够热忱罢了,可那又怎样呢?她能藏匿心意陪着他,足矣。
这顿饭没吃太久,洛安桉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忙,待她将一切事情准备好,已是十月中旬。
回B市的路上,她捏着手机,心中默念的全是他的名字,将近半年的时间,他身边会不会多了其他的人?回去后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伴在他左右?又或者——他难以忘记的那个人是不是对曾经的感情回心转意?
不确定的事太多,乔羽槐本就是个自由且随遇而安的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
当然,那个她例外。
到B市后,她将宿舍内的最后一点东西搬到杨佑鑫租的那间小屋去,这间房是他和乔羽槐一齐租的,一户改的两居室,杨佑鑫直接租到了毕业,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改变人生轨迹,心想着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就将钥匙给了正巧在找房子租的洛安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出租房的条件设备都挺齐全,杨佑鑫将卫生打扫的很干净,都不需要她怎么收拾便可入住。
洛安桉简单地将落灰的地方擦拭一番后,就开始靠在沙发上小小憩。
再一睁眼,已是凌晨两点。
她去柜子里拿出一包自热饭,准备安抚自己闹腾的肚子,等待期间,却听见自家门口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洛安桉十分谨慎地扒上猫眼,只见一个头发凌乱,面红耳赤的醉汉跌倒在过道中。
她刚想报警,那人侧过头,露出了左边的脸颊。
半晌,洛安桉立即打开门去查看他的情况。
乔羽槐的左下颌角附近有一颗醒目的痣。
他闭着眼,喃喃道:“痛……”
“哪儿痛?”洛安桉心急如焚。
“这里……”他拽着洛安桉的手抚上他的肚子,摸索过后找到了疼痛的来源。
“好,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医院!”
洛安桉陪着他上了120,乔羽槐紧拽着她的手不肯放,捏得她有些吃痛。
躺在担架上的他脸越来越白,洛安桉的脸却逐渐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别的什么。
乔羽槐在医院一睡就是三天,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陪床的洛安桉。
他恍惚了一下,猛地坐起。
这动静不小,将一旁浅眠的洛安桉给吵醒,“嗯?你醒了……”
她支起身,伸了个懒腰,“你刚刚怎么了?突然就坐起来了。”
“我只是——”乔羽槐欲言又止,“算了,没事。”
“哦”,洛安桉送他一个白眼,拿上两个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我想喝水。”
洛安桉转过头,面露无语之色,他还真把自己当佣人使唤了。
“你是伤了胃,不是伤了腿。”
“可我是病号啊,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乔羽槐的理由冠冕堂皇。
……洛安桉有点后悔当这个好人了。
后悔归后悔,病人还是要照顾的。
洛安桉倒好一杯温水给他送过去,乔羽槐接杯子时,见她手上有好几个不深不浅的指甲印。
“你手?”他皱着眉问。
洛安桉抬手才想起那天送他到医院的路上,出于私心,她放任乔羽槐捏着他的手,起初还只是捏的太紧有些痛,到后来,乔羽槐痛到意识模糊时竟开始用指甲掐她,洛安桉痛得很,却又不敢叫出声,直到下车,他才把手松开。
“狗抓的”,她一本正经地道出。
乔羽槐从她的表情感受到了一种“这只狗就是你”的意思。
一周后,乔羽槐出院,洛安桉每天便担任起了他的膳食营养师,成天在网上学一些奇怪的养胃药膳。
这做饭嘛……她还算在行,可至于网上那些偏方管不管用,还有待乔羽槐的实验。
终于在洛安桉的不懈努力下,乔羽槐败下了阵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胃二次创伤,他向洛安桉发誓三个月内饮食清淡,不碰酒,不吃辣,并且一日三餐都向她打卡报备。
洛安桉这才对那可怖的“投食计划”罢休。
经过三个月的忌口,乔羽槐的胃彻底被养好,同时也——瘦了一大圈。
不过瘦之后的他变得更帅了,身边的桃花也愈发的多,就连艺术系的系花都主动向他表达心意,据说那还是那个姑娘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别人拒绝。
洛安桉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的妥协。
就应该让他胖着的。
大四的时光转瞬即逝,洛安桉在Q市的工作室只待挑个好日子正式营业,而乔羽槐也顺利拿到了保研资格,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毕业典礼后,乔羽槐和洛安桉惊喜地发现杨佑鑫回来了,他们三人也终是在大学的最后一天齐聚。
“来,帅哥美女看这边!”
原本并排走的两人十分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而后管理好表情转身。
没有拍到意想中丑照的杨佑鑫十分失落,低骂道:“艹!我不在的这一年,你们到底都干了嘛?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二人都没应声,乔羽槐走过去搭上他的肩,“你怎么回来了?”
“部队放假。”
“我还以为你是被开了呢!”洛安桉也到他身边。
“去你的吧!”杨佑鑫扬扬下巴,“哥现在可是支队班长!”
“哇——”洛安桉和乔羽槐略带嘲讽地赞叹到,但心里的开心是溢于言表的。
“快让我抱抱,我想死你们了!”杨佑鑫张开双臂环住二人,又偷摸着用力,让洛安桉和乔羽槐之间的间隔小了几分。
洛安桉察觉到他的用意,耳根蔓上了点点殷红。
三人吃过午饭后,洛安桉要赶车回Q市,于是先行告辞。
坐在车上,她收到了来自杨佑鑫的消息。
三金:希望你下次再哭是因为幸福。
附上的是她与乔羽槐的合照。
洛安桉看着这短短一句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轻声自语道:“傻子三金,整这出,我怎么可能不哭嘛……”
不过当下,有他们这样的朋友,落下的,的确是幸福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