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天气雾霭霭的,时不时下点儿雨丝,不给人个痛快,却也让人生出了不愿起身的懒散,
奢侈华丽的寝宫红烛摇曳,使跪在桌案前的人花面低印,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染进了红尘。
这样清清冷冷的人儿就乖巧的跪在桌案前,安安静静地煎着药,
他微低头,三千青丝滑下了肩膀,露出一截白白净净的脖颈,药炉蒸出的水汽也遮不住他漂亮精致的眉眼,
反倒,平添了几分懒散。
此时盛琥珀一对如疑脂白玉的手尚未被打断,身上还没有那些仗印,
与狱中那软弱病态的美相比,此时的他美得惊心动魄。
龙榻上的人一身龙袍,玉权加身也盖不住满身病气与来自额头双颊的苍老。
龙塌上的旧天子伸出枯老如鹰爪般的手,向水雾中的圣医微招,沙哑的开口,“圣医,别煎了,来郑这儿。”
盛圣医抬起头,白暂的脸被蒸的有些红润,他静静地放下薄扇,清贵的犹如人间翠竹。
盛琥珀并没有乖乖过去,他慢条斯理地取了两只金鐏杯,倒了两杯清酒,方才端着酒庸懒地一步一步走向龙榻。
盛琥珀轻轻跪在龙榻旁,脊背挺直,一身青衣的圣医跪着举起酒却不失半分轻雅,
榻上之人没着急拿酒,兀自说了俩句”你说郑若是走了,太子娇纵下的长公主会待圣医如何?”
举酒之人动作都未变,一言不发自兀得一笑,
在这曳曳红烛下,一头青丝的美人红唇一勾,笑声庸散,凝玉般的手举着酒杯比得过这天下的尤物,当真回眸一笑百媚生。
盛琥珀笑完,在旧天子痴迷的眼神中开口,
“陛下,一酒解千愁。”
说着先饮了一杯,将另一杯举到旧天子的眼前,笑着说,
“玉碗盛来琥珀光,陛下,尝尝?”
旧天子执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一松手酒杯便碎在了地上,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惊愕的看向榻下乖顺跪着的人。
“你……”鲜血溢出了唇角,
盛琥珀关心的凑上去,用平时问他哪儿不舒服的语气开口:“陛下,臣用的百虫蛊是无药可医的,”他轻柔地拍了拍旧天子的被子:“陛下,不会疼太久的,一刻钟后,陛下就不疼了。”
旧天子咳着血,全身颤抖,不知是气得,还是疼得,他一向浑浊的双目临死前恢复了一瞬清明,他声音凄利又呕哑难听:“盛……琥珀……你……弑君……”
盛琥珀微勾唇,笑得阴冷又满腹嘲讽,他轻声说
“你们要杀他,那我便弑君。”
旧天子在死亡的恐惧下,笑得疯癫又沙哑,刺耳又难听,
“郑……堂堂…大周天子……当年……郑逼死先皇……毒害兄长……杀群臣灭周围……盛琥珀啊盛琥珀……郑是老矣……”
“ 你猜……尚能饭否?呃……”
盛琥珀一只手掐住了旧天子的喉颈,低声“我不想猜,”
生生生,死死死,谁生谁死,他呀……
早不在乎了。
哗啦……天子宫寝,门户大开,禁军冲了进来,
天光化日,雨初停,天刚晴,只听那一句:
”圣医毒害圣上!罪大恶极!抓拿罪臣寺候审!圣医,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