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祁云墨对贺子衿的感情，其实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贺子衿生日宴上的意外，于祁云墨而言，像随手买的彩票刮出了大奖，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与安静、沉闷的自己不同，也与他见过的所有大小姐不同，贺子衿率真而生动，肆意又潇洒，她是那样阳光，那样灿烂。

祁云墨在贺子衿身上，看到了另一种人生。他下意识的想靠近她，汲取一点能量，好让自己，也成为被温暖的那一个。

那是十八岁的祁云墨，对美好，最本能的追求。

“喜欢吗？送给你。”

“真的？为什么？”贺子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因为你喜欢。而且，这幅画上的人本来就是你。”看着贺子衿吃惊又有点疑惑的表情，祁云墨笑了，继续说:“这是你十五岁生日那天，怼了我之后扭头就走时，你在我眼中的样子。”

“谢谢。”贺子衿有点害羞，赶紧找了一个新话题，“对了，你在国外怎么样？”

“还行吧，刚开始不太适应，后面就好了……”祁云墨风轻云淡的讲起他留学的生活。

贺子衿不知道，出国留学是祁云墨选择的，为了她，为了得到他父亲的一个条件，而自愿付出的代价。

大哥醉心艺术，家里人希望他能去国外的商学院进修，回家继承家业，可祁云墨不愿意，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出国，则意味着，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拓展国内的人脉。

可是生活马上又丢给了他一个新的选择。

偷偷逃掉的成人礼，祁云墨在房间的另一边，同样听到了父亲和贺叔叔的对话。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和认识的人联姻，贺子衿会不会，没那么难过。

房间里的人走了，灯也熄了。晚风送来的除了清凉，还有不远处女孩的啜泣声。他想，贺子衿一定也听到了，才会这样伤心。

于是他费尽心思制造了一场偶遇，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想让她短暂的忘却今夜的烦恼，哪怕只有一秒。

水蒸气氤氲，坐在对面的女孩用手捧着脸，安静的等着火锅开锅。

他贪恋这片刻的安宁。

祁云墨突然觉得，出国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商学院学习 理论知识，回来实践几年，一样能实现目标。

于是睡前，他向父亲提了这件事，父亲端着茶杯，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今早上，祁云墨刚许下的生日愿望便是:他不要出国。父亲再三询问，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才相信了他的话。

父亲很欣慰，笑着说:“你想通了就好，出国，对你，和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说吧，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想要一个要求。”

“什么意思？”

“父亲先欠我一个要求，等时候到了，我会向您提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您都要答应我，都不能反悔。”

父亲抿了口茶水，思忖片刻，终是同意了。

祁云墨想着，联姻至少要等贺子衿大学毕业后再谈吧，这样算还有五六七八年，那个时候 他说不定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父亲还给他安排了在国外分公司实习的工作，更没想到，家里人会在贺子衿大二时就让她和祁云熹见面。

他总以为，时间还够，一切都还来得及。

听完贺子衿发来的语音，祁云墨整个人一下子顿住了。从一开始的欣喜到此刻无言的隐怒。

他大概知道家里人的想法，推一个不入商圈的祁云熹出去联姻，让祁贺两家从此捆绑在一起。祁家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得到了一个亲密的盟友。

祁云墨估摸着国内的时间，给父亲去了个电话。简单的问候后，他进入正题。

“我听说，哥哥和贺子衿见面了。”

“是啊，小辈之间相互了解一下，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姻缘呢。”

哥哥，对不起了。祁云墨在心里说，咬咬牙，豁了出去。

“可是哥哥不喜欢女孩子，我愿意娶贺子衿为妻，哪怕 是商业联姻。”

“胡闹！”父亲勃然大怒。

“这就是我的要求，您答应过我的。”祁云墨讲了理由，又告诉父亲自己其实听到了那天晚上他跟贺叔叔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显示着强硬和不可退让。

电话那头的沉默了很久，像是终于妥协，父亲笑道:“臭小子，早就看上子衿了吧。”

被戳中心事的祁云墨也笑了，又听见父亲说:“我知道了，等你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