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但拓结下不解之缘,是在我被当地农户买回去的路上,我逃跑未遂被抓时。那农户一把子蛮力气,撕扯着我的头发,迫使我的头向后仰去,他的脸近在咫尺,他要着后槽牙说着磨语,我听不懂,但他语气极其不善,我知道他是在咒骂着我的逃跑。农户嘴上的咒骂和手下的拳头齐头并进,我实在难以招架……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
我醒来时,坐在一辆皮卡的副驾驶,开车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长发男人。男人见我醒了便告诉我他花了三百五十万磨币买下了我。那时我不知道磨币不值钱,想着这真是好一个天价,我一时语塞。他笑了,他的笑与他身上流露出的地痞气息极具违和感。我壮着胆子问:“你买我是做什么?”他把我的身份证拍在我手上,看着我,笑的温柔,与这片用人命堆砌的“金窝窝”格格不入。
他说“不做哪样,你要是想回去,我就给你点钱送你走,你要是想留下来挣钱,我就带着你。”
我胆怯的问:“你买我不是做老婆?你也不会……”不会碰我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他便笑起来“做那样嘛,我但拓还莫到啷个地步。”闻言我答:“那我跟着你挣钱,把你买我的钱还给你,我再走。就是……”
“哪样?”
“我没有护照,可能很难回去。”
“莫事啊,你到时候找你们中国大使馆想办法嘛。”
“好,谢谢你。”
“你叫撒哦?”
“夏华。”
“好听,你阔以喊我拓子锅。达班滴弟兄们都这么喊。”
“达班?”
“你去咯就知道了。”
“你去咯就知道了。”我带着但拓给我的这句话,在三边坡一呆就是十一年。
其实欠但拓的钱我早就可以还清了,以前我不知道磨币不值钱,现在我知道了二百磨币才折合人民币一块钱。只是我每次拿钱给他,他都笑着摇头:“小憨狗,阿夏哦,哥哪里要你滴钱。”
我本想说只是这十一年间风雨与但拓的温情牵绊使我难以离开,可我还是无法说出这违心之言,难以割舍的不止是和但拓散步在骄阳优美的河滩,还有那鹅蛋一样大的华美宝石……
没错,是对这片“金窝窝”的贪婪促使我留下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确确实实掺杂着我的爱意。
在貌巴没有去世的前三年里,但拓耐心地教会了我独属于这片势力大于法律的土地上的丛林法则。他教得耐心细致,我学得认真仔细。慢慢的,我可以独当一面的干接水的活儿。也慢慢的,让猜叔看到了我。后来麻盆的货都是我在管。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但拓教会我磨语,教会我打枪。他在送给我一把手枪的同时也送了一件防弹衣给我。
三年的时间也足以让我的穿搭越来越像他——黑色防弹背心配土黄色工装裤,土黄色的登山靴加上一件灰绿色工装外套。腰上总别着那把他送的手枪,和一串子弹。有时,我也喜欢学但拓戴着一副墨黑的眼镜。
就这样,我从但拓的手下变成的但拓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