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如何?”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梦璃汐,而是那位还略有疲惫的会长。
“挺好的,小汐呢?”
“你们关系挺不错,一口一个‘小’字,她在前面处理事情,我们先去签个字吧,虽然我们私下转移了你的档案资料,但是究竟来不来看你的决定,跟我来学生委员会办公室。”
“好。”
我跟着她走在烈日下,太阳的紫外线让我感觉到灼烧的疼痛,但不至于躲到阴影处,在之前早就习惯了。
随着对学院的深入,我才发现这个分院的规模已经超出三好学院几十倍,白色的教学楼和黄色的建筑群在这里高高挺立,看着眼前犹如一个城镇规模的学院,我迟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闯入一个巨大的阴影。
我向右看去,是一个硕大的红色建筑,上面用金色写着“历史万年馆”五个大字,我的脚步逐渐缓慢,每一步都被引力深深吸引,直到停留在玻璃大门的门口。
“我可以给你申请入学福利,暂时对你们新生开放浏览,因为这里的维修费用不小,我们必须节省没有那么无穷的资源去保证经济的稳定。”她转身对我说:“或者等到每周日,这里会免费开放,当然,如果愿意为维护做出贡献,可以去帮忙生产维护需求的一切资料。”
“学生的觉悟真的有那么高吗?”我直面着眼前的学生会会长。
她正身走近我,面无表情的说:“觉悟不是天生的,只有用教育才能使一个人的觉悟意识提升,所以教育也是一个多面体,可以东倒西歪,可以左右倾倒。”她突然又不怀好意的轻轻一笑:“你们的‘三无’学院不就是如此?”
“挺形象,挺具体,但是里面真的有坏学生。”
“古月的口舌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多,难道都是对牛弹琴吗?”她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眼神的微微改变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出现了问题。
“没有,我能够有这种状态说明古月的话没有白费。”我慌忙的解释道。
“我们古代有一位老者,他说人性有好有坏,这么一个概括很精明,他将人的本性大致的分开来形成文明对比,所以我们进行了新的解读,如果说人的本性有好有坏,那么这个结论就自相矛盾,因为在唯心主义里人本性只能有一种,如果把他的话用我们的理论分析呢?将人后天形成的属性分成一种社会形态带来的两种思想,表明了一个事物内部存在两种或多种事物产生的矛盾,这种矛盾不断冲突又不断纠缠互相促进,最终我们确定,那位老者口中的好与坏,在我们这里是人后天的属性,是一种社会形态带来的两种思想冲突,哪怕他的意思就是天性而非后天。”
“你懂的真不少,你的意思就是坏学生不是生来就坏,他们的坏是环境带来的。”
“对与错不能简单的说明这个问题,因为当环境转变给他们带来了变化的契机,可是他们却顽固的维护自己之前环境产生的思想,这种个人意志力只能通过环境不断影响和靠教育来让他们自己改变自己,不多说了,我们先走,天气太热。”她二话不说就小跑起来,太阳光就好像在背后追逐我们一样,我也不得不奔跑起来。
随着她,我来到一座四层楼的白色建筑,看样子整栋楼都是刚刚翻新一遍的,因为白色层次有些差异。
会长告诉我,这里是联合学院学生委员会的驻扎地点,也是整个学院和城市的政治军事外交中心,学委会会团在这里对直辖下的学委会三大部门进行集中指令,三大部门也形成并且巩固了会团,其中的行政部部长也就是学委会会长,而武装部部长就是副会长,外交部部长就是第二副会长,其余成员都是学委会下的成员。
这种一人二职的制度只有学生委员会会经常出现,因为必须确保上层建筑的集中与统一,包括对学生委员会三大核心的协同性校准。
在走楼梯的时候,她又对我说:“在这里的地下,还有几层存在,准确在460米往下,这个工程只有‘四会’知道,很多学员也没有听说过。”
我指了指自己说:“我知道没关系吗?”
会长“呵呵”一声,与我肩并肩行走,告诉我说:“你迟早会知道,所有人也迟早会知道,你只是提前得知了而已,不瞒你说,就算我不说,小汐也会跟你说,所以我会告诉你一点也不值得意外,我在到办公室之前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听好了,我们与露西亚学院的格锐特学生委员会产生了路线上的分歧,所以我们现在是风口浪尖。”
“难道你们在门口说的袭击就是露西亚学院干的?”我心中的恐慌已经浮现出来,因为露西亚学院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他们是一群可靠的朋友,如果翻脸,那么就是一个恐怖的敌人。
“不是,他们对我们只是政策上的不满,情谊还是在的,他们很清楚,利用军事力量来征服我们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作为一个得力的朋友,他们打死也不会和我们闹翻,至于那场袭击谁干的,恐怕你要问学委会那群人才知道了。”
我质疑着问:“你们什么都不说出来,这样真的好吗?瞒那么多信息。”
“不是不说,是宣传部下的北斗星报社需要审核时间、排版印刷时间,学员上午工作,下午学习,所以才有效率不高的情况,如果面对一些紧急情况,会优先工作,我们才不屑学安瑞康学院搞诈骗,要实事求是。”
我没有继续哆嗦,因为那么多事情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就算我全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做到,因为政治军事永远只是政客和深层管理的游戏。
我们彼此沉默着,终于来到了四楼的学委会会团办公室,她输入了面部解锁后,用手一推就将看起来十分笨重的铁门推了进去,从里面吹出比走廊还要凉快的冷气,我已经被冻到瑟瑟发抖了。
“生活部的维修生怎么还没来啊!这温度要冻死了。”
我还没踏进门,哀怨的呼喊声就从里面闯入我的耳道。
“那就关上吧。”一个女孩说道:“关上就不冷了。”
“我宁愿冻死也不想热死啊!我去找通宵毯——邓雪来了。”一位将垃圾桶放在身边的青年人刚刚起身,就立刻走了过来。
我目光清晰的看到,桶中已经被纸团塞满,有卫生纸,有写字纸,看样子是被冻感冒了。
邓雪:“林副会长,老张呢?我来带这个新生签字,后续会有越来越多的新生赶来,我们尽快解决。”
“老张去生活部找维修人员了,这空调也该换了,咳咳——你们要不要一个毯子?”
“麻烦了,我会让会计部动用一下资金。”
被称呼为林副会长的男生打开柜子的时候提醒她:“我们办公室的修理我们自己出钱就行,没必要为了那点钱挪用学院资金,学院资金向来只用在公共项目和扶弱。”
邓雪解释说:“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院的中央空调需要集体更换了,三十六年已经是中央空调的极限了,它的年纪比我们学院所有人还大,是时候退休了。”
林副会长眼睛突然间瞪的很大,扭头看向办公桌前统计资料的另一位男生,看起来是助理。
“秦山,我们的空调这么多年了?”
“不慌,我看看……”他从后面的资料柜里抽出一份报告后讲道:“上面写着中央空调的安装时间在二九七二年六月十七日,那么久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现在的时间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三零零八年八月中旬,这年龄马上比我爸妈都大了,如果不是技术进步加定期维护,恐怕十年前就坏掉了吧。
“换,联系会计部统计一下资金,在开学之前全部换掉,我林鸣要干一件造福学员的大事!哈哈哈——!”
“林副会长,我想请问,这方面的事情不是由我们学生会负责吗?而且你们学委会哪来的学生会部门资料?最好如实交代,否则我们学生会一定会在学院大会上面控诉你们跨越权限,到时候你感觉你们行政部能不变——吗?”
邓雪的表情阴沉下去,一步步逼近林鸣,那张扑克脸让我完全不知所措,趁机打断说:“我们是不是该签字了?”
“对对对,我去拿文件,坐下吧。”
我们坐下后,邓雪才算是终止了先前的话题,就在我看向那张巨大的地图时,一个pad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随后是一支黑色的笔。
“你先仔细看一遍,后面再用手写笔签字。”
我抬头问道:“我们的资料都会储存在这里面吗?”
“不,只是通过平板直接传输到一**立的云服务器,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由安全部主要负责。”他突然话锋一转:“学委会和学生会都有权利直接调取安全部的资料。”
看样子他说在防邓雪啊,难道这位邓雪会长是位铁腕领导?但是他们的权利等级几乎是一致的,看来是其他的问题。
“你快点签,签完后我还要送你去文艺部,至于为什么,就由她们告诉你了。”邓雪说完便回归沉默。
我用手指滑动着屏幕,直接拉到最后一行,选择直接签字。
“你对我们的条约那么放心?”林鸣道。
我非常自信的说:“哈哈哈哈,起码比我之前那个强的多,我能全盘接受。”
我随即签下自己的姓名,将pad同笔回递给林鸣时,他突然笑出声:“哈哈,你说话一点不带假的。”
“签好了?我们走,去文艺楼。”
邓雪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也紧跟着她跑出去。
“你为什么那么冷淡?”
“没什么,生理期罢了,再加上最近烦事太多,心情不好,但是林鸣也是该被骂,谁让他跨权的。”
“你们在学院的等级是一致的,为什么不能呢?”
在三好学院里,每个管理层的人只要等级一致,就可以随时干涉,随时调用各个部门的资源,而且听他们说,三好学院的管理制度是抄袭联合分院的,我一直以为这里也是如此。
“为了防止极权管理和过度集权,我现在跟你讲讲这里面的缘故。”
联合学院曾经只有学生会和学委会以及研究会,但是研究会是不参政的,所以只有学生会和学委会是真正的执政会,甚至学生会会长和学委会会长是同一个人。
就这样,核心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中,那个人利用手中的资源对各个部门实行“命令主义”政策,只需执行,不许反驳,将政治、军事、经济等核心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成为了一位独裁者。
学生会失去了副会长和部门处理会长职务,学委会失去了副会长,只有会长一个职务。这个过程有三次,第一次集权是为了快速发展,镇压内部的反对派,第二次集权是为了预防被架空,第三次就是沉迷权威,演化成极权主义,个人崇拜和机器压制、PUA盛行,直到那场政变,学委会原副会长与学生会原副会长联手刺杀了独裁者,在觉悟群众组织的掩护下发动了自下而上的架空——分裂——架空——夺取的斗争总路线。
为了防止这种历史悲剧,以社会进步青年为中心,在学院大会新一代的会议上成立了青年社,它是连接社会与学院的核心枢纽,也是青年人和成年人参政的合法组织,且不受双会的干涉,是完全民主的基层政权,有一票否决权。
同时,原先的学生会各部门以及直接受学生会会团指挥的学生社团,也全部独立出去,建立了学社联,就是学生社团联合委员会,最主要作用是牵制学生会、学委会的政治权力,在学院大会上是第三大会,后面三会逐渐从完全独立执行走向部分合作,进一步把过度分割的政治权力进行集中,但是那种极权是不会发生了,因为使它诞生的基础已经被破坏掉了。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训他的原因,我不希望这种越权的行为发生。”
我听的有些入迷,我不禁感叹这所学院的崎岖之路,人们的勇气和不认命造就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