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月别开目光,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丰息听见她说:“崇元族的人下手太狠辣,我虽然能感受到亮光,但眼前始终是模糊的。好在我能看到一点,也省的麻烦别人。兰息世子劝我不要心急,于是我便在世子的别苑中又住了半年。”
“那半年,我与世子下棋,弹琴,谈天说地。”成月道:“我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看过世子的模样。只听照顾我的侍女说世子面如冠玉,乃是少有的翩翩公子。”
“原来是日久生情。” 丰息笑了一下。
成月瞪了他一眼:“那又怎样!我和兰息世子从未逾矩。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是否知晓我曾经对他有意……”
丰息捕捉到了曾经二字,他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挑刺道:“说了这么多……姑娘还是没说出为何不见他的原因。”
成月闭上眼,感受着微凉的风:“因为愧疚。因为我怕一见他便会心软不离开。”
“我又在别苑住了一年,那一年我的双目渐渐复明 ,虽然看东西仍然有些模糊,但至少不会在白日把石墩看成蹲着的人。”
“我为兰息世子做事。制毒、解毒,顺便借世子属下的身份借阅丰国藏书。有些时候,岁月静好就像一锅温水,它能磨灭人的初心,让人忘记她最初的目的。”
“世子志向高远。而我,却逐渐模糊了自己的目标。”
“当年我从家中出来时,雄心壮志,神采飞扬。而在丰国的一年半……”
她顿了顿,轻声道:“我总要求得一个答案,所以,我在某一夜留下一年半的心得和书信离开了丰国。”
诅咒在玉家存在了两百多年,一定有人想解除这个诅咒,一定有人比她更聪明、更执着,但它仍旧存在着。
诅咒的答案,成月已从木盒中得到。
成月虽然已放弃破解诅咒,但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直到听到皇国燕瀛洲被困宣山,她想起曾经欠皇朝的人情,便赶到宣山助燕瀛洲解困。
在宣山,她碰见只打过几次交道的黑丰息。他与兰息世子实在有些相似,成月才几次试探,都没能得到确切的结果。
而今夜,成月剖析自己的过往,将一切都摆在黑丰息面前,她问:“公子,如果你是兰息世子,会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吗?”
黑丰息长叹一声,双目微敛,道:“我不是兰息世子,不能给姑娘想要的答案。”
“姑娘若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他。”
成月顿住,似是自言自语:“你说的对……你不是兰息世子……”
她又满怀歉意道:“我这几日对公子你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宽宥。”
黑丰息笑道:“姑娘得罪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
也是。
他知道了消息,自然把此前种种一笔勾销。成月淡淡一笑,赞道:“公子胸怀宽广,令人佩服。”
今夜她说了太多话,赞了黑丰息一句便停住话音,靠在栏杆上惬意的吹着风。
黑丰息笑了笑,扬声道:“后面的那位,风也吹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