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月晕船。
她一上船便头晕目眩,捂着额头软软躺在船舱内的房间。
风夕饶有兴趣的照顾了成月一阵,觉得成月这样简直是柔若无骨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成月挥手:“离我远些,省的我吐你身上。”
风夕惊奇道:“你一日都没用膳,真能吐出来?”
成月闭上眼,气若游丝道:“不想我真吐,就赶紧出去,我想好好睡一觉……”
风夕轻手轻脚的出去了,不一会儿,甲板便传来韩朴那少年的喊声。
真羡慕。
成月拧着眉头翻身。
她晕船晕的厉害,只能用药缓解。
到了夜晚,成月昏昏沉沉起身,准备到甲板上透个气。
夜色已深,大船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河面上,耳边有呼啦呼啦的水声。
玄色天幕上,星斗闪烁。成月扶栏站定,眸光掠过不断流淌的河水,又感到一阵晕眩。
她呼出口气,深觉自己出来是件极为错误的事。
“白天风夕已经掉进河水一次了。姑娘可要小心。”
低沉声音自身后响起,成月眉心轻轻一皱,很快又恢复平坦。
她道:“多谢提醒。不过公子真有雅兴,大半夜还出来逛。”
她语中带刺,来人却并不恼,只徐徐道:“我听见甲板上有动静,便出来看一看。没想到,竟是成月姑娘你。”
说着,来人慢慢走近,最后也学着成月的姿势,靠着栏杆,向下一看。
月光下,他的面容半明半昧,却更凸显出来人雍容俊美的线条。
是丰息。
成月问:“我白日睡多了,到晚上想来透透风。”
她顿一顿,又问:“公子也睡不着?”
丰息叹息道:“算有。我因姑娘一言放弃到手的玄极令,前段时日告知兰息公子。那位公子还未给我回复,不知他会给予我怎样的惩罚。”
“不可能。”
成月打断他,迎来丰息极为惊讶的一瞥。
成月虽有些尴尬,但仍是坚持,只是声音小声了些许:“兰息公子——不是随意处罚下属的人。”
丰息问:“听姑娘这话,倒像是与兰息公子熟识。”
成月轻咬唇瓣,迟疑一阵,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在这静谧的午夜,成月将自己与兰息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被人追杀跳崖,落水被救起。救我的人,便是兰息公子。他轻车简从,从丰国游历到华国,在一处山崖底的水道旁,救下昏迷的我。”
丰息静静听着,目光漂浮在倒映着银白月亮的水波上。
成月坐在竹案前,手指摆弄着一些小玩意。她似是想起什么,摸索着竹案。
“小心。”
温柔声音从左侧响起,成月立刻放缓手中的动作。她轻轻挪动着手指,摸到放在她左手边的茶盏。
轻吁一口气,她道:“多谢兰息公子。”
自她苏醒,便从照顾她的婢女口中得知她的主人姓兰,单名一个息字。
丰国公子怎会出现在华国?
温柔声音又道:“姑娘的毒素可解,何必如此心急呢。”
成月收回摸索的手指,黯然道:“我有许多事要做,总觉得时间不够。”
兰息又道:“如若姑娘能活到四十岁,还有远超二十年的时间等着姑娘。何事二十年都做不成呢?”
成月心中苦涩。
可我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她不欲在想这件事,于是岔开话题道:“我闻公子身上有淡淡腊梅香,是园中的腊梅开了吗?”
兰息笑道:“园中东南角有一小片腊梅林,姑娘若是……”
他的目光扫过成月美丽却无神的眼睛,又道:“我带姑娘去看看,总比听我形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