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阿剔斯回国当天,哈姆雷特殿下下落不明的消息也一并抵达宫中上下乱作一团,又是为莱阿剔斯接风洗尘为陛下准备小型宴席,又是张罗着人马四处搜寻哈姆雷特殿下。往日不受欢迎的偏殿和洗衣房多了很多卖力清洁的仆人,因为那里没有大人物,侍女长内务总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严格监管。实际上大人物们也聚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交接着各路打听来的消息。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想要培养下一任忠心的手下,科洛的斯为莱阿剔斯的接风洗尘宴办得超出了一位大臣之子应有的待遇。可惜的是,莱阿剔斯的心思完全不在美食上。
“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可不接受糊弄,什么忠心,什么誓言,给我扔开,我不怕天罚,只要痛痛快快给我父亲报仇。”
科洛的斯与王后交换了眼神。
“你父亲被害不但与我无干,而且我也为此感到悲痛。真相一定会大白的,但是,答应我,孩子,切忌陷入复仇的泥潭,那会使你终身禁锢在自己设的囚笼里,事成后失去生的欲望”。
“回陛下,我不怕死,为了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做,只为让他沉冤昭雪。”
“唉,这件事,真是难以启齿。在一天傍晚……”
“你得唱~~~~~~”
“是谁在闹,……好妹妹,好奥菲利亚……”莱阿剔斯回头,望见妹妹披散着金色的长发,半旋转地踏入大门。
“哥哥,你回来了。哦,哥哥,我跟你说,是那个坏管家偷了他东家的小姐。亲人,爱人,一夜之间啊。再见了,小鸽子。这是迷失香,表示记忆的,一定要记住。这叫三色堇,表示相思。茴香花和漏斗送给你。芸香给你,留一点点给自己,到礼拜天叫他做慈悲草,哦你一定要戴的别致一点。这是雏菊,原想给你紫罗兰,可是我父亲一死全都枯萎了。人家说他好收场。”
莱阿剔斯十分震惊。半晌,脸上的悲愤愈加明显。本来克制住的血气上涌,染红了眼眸。
“火烧我的心吧,哦天哪,玫瑰花,哦天哪!难道少女的理性像老人的生命一样脆弱?我发誓要害你发疯的人来偿还他的罪行。”
少女失焦的眼神突然凝聚,有些锐利地瞥了少年一眼,然后再一次迷离。王后把酒杯送到嘴边的手微微一顿。她皱了皱眉,像是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接风宴不欢而散,莱阿剔斯背着闹到筋疲力尽的妹妹回家。一路上,奥菲利亚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梦话,只听得只言片语,只不过,这只言片语搅翻了少年的心。
“哈姆雷特殿下……父亲……死……去了英国。道别,没有了,伤心……走得好急啊……”
并不知道妹妹与哈姆雷特殿下闹翻了的莱阿剔斯先是心疼妹妹,认为为了那样一个轻浮的男人不值得,随后意识到了一个,他忽略了的消息。哈姆雷特是在父亲死后立即出航的。
奥菲利亚在花园里散步。夜晚的空气非常纯净,偶尔有猫头鹰和小虫子的叫声。
那是花园里的池塘,低垂的杨柳轻抚水面旁边的月季和小木槿散发着幽香,淡蓝和粉紫色绣球的边沿被月光柔化,混为一朵朵梦幻的云。
“都完成了,快了。我留了一张纸条,也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放心,一切顺利。怎么样?” 奥菲利亚在柳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望向薄雾氤氲的水面。睡莲在大自然的薄纱下若隐若现。
“很好——很好——很好——“
“是么,那,该走了。该死的公国从出生就强制用巫术给我们灌输的任务还差最后一个。你也想快点摆脱这使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束缚吧。不过,这可憎的巫术条款里面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死后我们该怎么样对吧。”
奥菲利亚把耳饰和发绳取下,随意抛向周围的草坪。她把裙角撕碎,布料被挂在旁边的灌木上。裹紧了点身上的披肩,她起身后退几步,用力在草坪上踏出凌乱的脚印,又将脚伸进池塘边的淤泥里,抽出来,蹭在杂草上。
“嗯”
金发少女被地狱的寒风挟裹着,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