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

夹杂着胜利的喜悦与对女儿的担忧，波洛纽斯循着奥菲利亚走过的路径，发现奥菲利亚在自己的房间里，傍晚的红霞透过窗户给白裙子打上了血色，并与壁炉里异常旺盛的火光交织摇拽。少女的身影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与周遭融为一体。她拿着信件的手不断颤抖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将手上的书信扔进了壁炉。火光陡然增大，下一秒就要吞噬奥菲利亚单薄的身躯。

“欸——丫头，不用跟我说了，我都听见啦。莫要为这一点情爱伤了心呐。”

发觉有人在身后，奥菲利亚转过头去，在见到是父亲后，泪水便肆意在脸颊上流淌。

“父亲！哦~ 天哪，我该怎么样才好呢？王子殿下他是真的疯了，昔日的彬彬有礼被满口胡言所替代，连着我们之间的情分一并消失殆尽。父亲，您说得对，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没想到我一片痴心却喂给了狗吃。真是可笑，真是愚蠢。啊啊，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不该如此可怜他的。可为什么我的内心还保留着一丝希望，想象着那荒谬的破镜重圆？心中情爱，愤怒，理性，和自嘲的搏斗，由于无法控制自己，就变得凌乱了，仿佛撕碎了我的心……父亲，我究竟该怎样做？”

波洛纽斯心疼地轻拍着女儿的背，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奥菲利亚，别担心，天塌下来父亲也会为你争取到生机的。曾经有过情爱却所托非人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要你醒悟过来，做出合理的判断，这事便还有挽回的余地。好闺女，放下这段无厘头的感情，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吧。”

“噢，父亲，我会试着看的，就算有些伤口是不可逆的。”

波洛纽斯叹了口气，表示安慰后转身离去。他身后的少女在赤光中流泪，液体从眼角淌向脸颊，在翘起的嘴角的衬托下如同血泪般诡异。

哈姆雷特继续拖着步伐，从楼梯口到了城墙的边缘。残阳如血，挂在墙边的常春藤如同战场上厮杀过后凝固的血，缓慢而又艰难地滴向深不见底的大海。紧紧攒在手里的匕首在冷风中闪烁着寒光，在并没有刺进任何肉体之前就已经反射了着凶残的赤红。

哈姆雷特：“（经典死还是不死独白，码不动了，自行脑补，或者给我稿费）。而我在去另一个永恒的世界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弄个明白。”

他转过身去，匕首摔向城墙下的岩石，又向四周滑落。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断裂的嗡鸣，犹如午夜的警钟和着刀剑出鞘的声响，在尾音的消逝中落下哀伤的帷幕。

拿上了厚衣服，哈姆雷特知会了霍瑞修，马瑟勒斯，和贝纳托，留着他们守在城墙上，独自回到鬼魂第一次出现的地方。漫长的等待中，星光与云月似乎在交织旋转，与海面，与城墙，与晚风一起再也不分彼此。昏沉中，哈姆雷特似乎听见有声音在呼唤。

“醒来——如果你还有疑问没有解答，还有心性没有坚定，醒来——”

哈姆雷特慌张的抬头，熟悉的盔甲战袍在他的眼前耸立，挺拔的身姿下却是模糊空虚的。

“没错，是的。如果你是我的父亲，丹麦王，发誓，实诚地回答我，使你的言语里掺不得半分虚假。”

“我是你父亲的灵魂，接受着地狱的审判，却也因此不受人世间规则的控制。不若发誓般令人信服，却也承诺口吐真言。”

“说吧，可疑的幽魂，你在我身上耍了什么把戏，为何那无端的臆想会时常出现，扰人清静，仿佛要将人逼向疯癫。”

“果然如此，优柔寡断又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王宫里一天这么多次的机会却一次都没有把握住，只得在夜晚求助于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且看，那是我赐予你的祝福，洞察人心能力即使是再有智慧的贤者也无法匹敌。但丹麦的王子是如此天真，这能力放在他身上，若是同时能听见所有人，那也是要他逼疯的。因此凡是都要有限制，如同这能力只能对付一位人。”

“那么说，我听见的，便是实实在在的他人的心声，如果你承诺不蒙骗你的子嗣，不增加你的罪孽。”

“信或不信，着不由得他人。深宫之中，唯有事实可依。”

哈姆雷特还想再说些什么，呼啸的寒风裹挟着来自阴间的回音，庞大的身躯顷刻间不见了踪影。雨水砸向地面，一切都成为了来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