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伶做何反应,白怀瑾便慌忙开口:“等等等等,阿伶你先别生气,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那个,我们先逃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听我解释,好吗?”
本来想先训几句话的,可如白怀瑾所说,现在情况特殊,离叙调的人随时可能注意到这里,不如先安顿下来,然后听她怎么解释。
伶将她从地上拉起,前面的队伍已经走远,似乎还没人发现他已掉队。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别人解释突然出现的她,同时拉着她从后门摸入食堂。这是一开始规划的路线,大部队正在里边稍作休整,似乎还没有人想起后门未关。
白怀瑾想要戴上面具吓唬他们一下却被伶制止,毕竟要是真闹了什么误会,枪可比他的嘴快。锁上门,他带着她到一张无人的餐桌前坐了下来:“怎么解释?嗯?”
“这个,那个……”伶静静地等着白怀瑾组织语言,她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嗯…阿伶有梦到过一个压抑的房间吗?”
“?”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人…对吧?”
“最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夜之间变革的,是吗?”
伶逐渐有些理解了,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怀瑾是说,是那个梦导致了现在这一切?”
“不完全对,准确来说是梦里那个怪人导致的。他的名字是谬无,阿伶只需要知道他对‘数据’有极高的造诣,我就是从他的数据网中逃脱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兴许是又实现了什么突破,谬无…呃,就称呼为数据爆炸吧。他在昨晚进行了第一次数据爆炸,似乎有很多事物都被改变了,比如正在外边活动的那个本该毁灭的归岛独立组织。只有做过那个梦的人的记忆才不会受到影响,比如我和阿伶。”
“数据网…也就是说,是他创造了你?”伶的疑问让白怀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与其说是创造,不如说是复制……他不知道为什么创造了很多个跟我大差不差的‘人’,按照编号来看,我好像是第26个…对了,一开始对阿伶的攻击也是因为数据,毕竟我本身就是数据生命。但是见到你的脸意识被唤醒了些,最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过,数据也让我拥有了一些别的……”
“哟,儿子怎么还把儿媳带着呢…嗯?这是?”正讨论着,一个熟悉声音却打断了二人,伶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澜斌。伶暗暗叫苦一声: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从白怀瑾身上摘下的离叙调面具了。
“啊,澜斌哥呀,离叙调突袭的时候我正在门口办理手续进来看阿伶,所以被挟持做了人质。阿伶在跟着你们撤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那个挟持我的‘音符’往这边走,于是趁他不注意将他放倒了。”白怀瑾连忙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扯,不过以澜斌的性格大概是不会怀疑的。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身手不错呢?改天咱俩比划比划。”澜斌拍了拍伶的肩膀就坐了下来,这下可就尴尬了,伶不得不打消了继续询问白怀瑾的念头,转而应和澜斌一些关于他俩关系的问题。
大约十分钟后,老师开始组织休息差不多的大家往校外转移并进行了叮嘱:此前在食堂能安全休整是因为食堂正门的卷帘门严锁着,而且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溜进食堂。现在之所以动身是因为离叙调大抵正在搜索最偏僻的那栋教学楼,现在正是撤离的好时机。
卷帘门被抬起一道小缝,几个学生悄悄向外望去:校园里早没了当初的混乱,空荡荡的,看得出来离叙调真的很团结,就连行动也是聚集在一起的。再三确认门外没有埋伏后,先前组织逃生计划的那位校领导喊道:“向大门跑,不要出声!”几个老师将卷帘门挂起,学生们蜂拥而出,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被离叙调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白怀瑾三人慢了些,因为他们坐的位置距离大门比较远,不过澜斌是个急性子,硬生生拉着伶白二人从队伍最尾部跑到了中部。师生们奔跑着,离大门越来越近,不过白怀瑾似乎在小声嘀咕什么:“奇怪,他们明明没有……”伶无暇顾及她在说什么,因为在一瞬间,刺眼的光猛然炸裂——计划还是太天真了。伴着阵阵的耳鸣与暂时性失明,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刺激性气体飘进了伶的鼻中。这股味道使他感到反胃恶心,脚步也踉跄了起来,要不是怀瑾扶住了他,恐怕他早已摔倒。
待视觉恢复,浓烟散去,伶才从冲击中缓过来,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离叙调根本没有集群行动,相反,他们留下了一批人手,在门口还布下了埋伏,方才的异状正是冲在最前面的学生触爆了地雷导致的。
“顺从或死亡,选吧,我们从不主动放弃任何一个国民。”从门卫室中,一个打扮相较‘音符’更为精致的离叙调成员走了出来,想必就是他策划了这场恐怖袭击。
还未等恐慌的学生们做出任何反应,那个校领导就向前一步指着那个男人怒斥道:“一帮反动分子!要不是大陆那边有分歧,你们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归岛永远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子弹制止了他的怒吼。男人冷漠的将枪插回腰间,不知面具之下是何表情。
“看来是我太匆促了些…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咏叹调’,你们也可以叫我归岛护国主,我不介意。”
学生们战战兢兢,断后的老师们还没有来足以说明事态的危急了。“咏叹调”看着他们,轻蔑地笑了一声:“哈,都是大学生了,看事情还这么简单?你们能在那个小粮仓里待那么久,纯粹是我善心大发罢了。”
伶默默上前一步,把白怀瑾护在身后——方才前部的学生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这些原本在中间的反而变成直面枪口的了。
“了解下事件的全貌吧:从一开始我们就营造出一种集群行动的表象,好避免人员逃出;1/3的人去处理教学人员,1/3的人隐匿起来观察动向,剩余的人就随我在这里蹲守……”
“咏叹调”得意的进行着他的“获胜演讲”,看得出来,就连他的那些手下都对他的陈词滥调感到不耐烦。趁这个时机,伶悄悄四处张望寻找逃脱的可能性,结论却让他十分绝望——断后的老师们还没有来,说明他们应该已自身难保。他们这群学生全都手无寸铁,面对一群荷枪实弹的暴徒毫无胜算。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他根本找不到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白怀瑾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道;“阿伶,一会抓紧我。”伶有些疑惑,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此时“咏叹调”的演讲显然已接近尾声:“最终,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选择留一栋楼进行收编……”
“就是现在!请大家拽住我旁边这位菲林同学!”白怀瑾大呼一声,周围的“音符”立刻扣动扳机试图阻止骚乱,但一层绿色代码却包围了学生们,经过屏障的子弹顷刻间化为一串数据,仅留下一地原石粉尘——这是蚀刻子弹。“看来数据并不能影响源石”伶猜想。
伴着一阵轰鸣声,大量的绿色代码裹挟着学生们消失,“音符”们有些恼怒,门外却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鸣笛声,但“离叙调”似乎很轻松:“走吧,音符们!任务完成,让我们去把后墙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