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实习期结束了,公司觉得她实习期间表现的很好,可以继续留在公司任职。毕业了,她想回阳轩市找一份工作,守着她妈妈。
离开前,苏囿喻想找周傅告别,她没有明说,但是他都知道。
周傅:“我最近新学了一首曲子,我谈给你听。”
苏囿喻支支吾吾的想推脱。
“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再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听完吧,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嘛,查个谱子,我手机没电了。”
“好。”
少年背对着她,垂下眼眸,吉他弦在他手中拨弄,指尖舞动的韵律在房间里跳动。
当最后一个音符声归寂,一颗豆大的泪水从少年脸颊滑落,抬头间目光与透过窗户倾泻而下的阳光正对上,他擦干眼角转身。
“你是要离开吧,我刚骗你了,我手机有电,谱子我也早就熟记于心了,借你手机不过是想把我刚才为你弹奏的曲子,用你的手机录下来,在旅行的路上听,这首歌叫journey,此行一定要平安快乐。”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不会怪你,永远不会。况且我刚才也骗你了,我们现在扯平了。我就不送了,还有事要做,你走吧。”
苏囿喻知道对不起他,但是觉得不能再耽误他了,“好,保重。”
听到关门声地那一刻,他终于不用再故作坚强了,当他想放声大哭的时候,才发现他竟不知所措。尽管他早就想过她早晚有一天会走,直到离别真的来临,才发现心中无数次的预演都轻如鸿毛。
苏囿喻买了去阳轩市的车票,地铁转站点响起轻快的音乐,伴随着音乐接近尾声,播音员提醒,这首歌叫journey,祝各位乘客旅途平安。”苏囿喻愣了一下,发现和周傅刚才弹奏的歌韵律截然不同,慌张地拿出手机,找到录音机文件,一串长长地文字印入眼帘:伴蝶东南去,此行莫停留。
她突然想到她一直以来的个性签名:来生愿化蝶,春末三日行。她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迷恋沿途的风景,而忽视了身边的人。她立马买了回盛泽市的车票。我们都不该留在昨天,毕竟重逢不如并肩。这一次,她不能再错过他了。
苏囿喻推开门,看到周傅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椅子。
“怎么回来了,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嘛?”周傅对于苏囿喻的折返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仍然挤着笑脸问到。
“对,落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周傅起身问,“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我把你落下了,谁都喜欢明媚的我,而你偏偏愿意拼起破碎的我,我们说好的,还有世上很多美好的风景,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此行莫停留。”
苏囿喻跑过去和周傅紧紧相拥。“我想明白了,在阳轩市不会有什么发展,我的妈妈不会希望我从此一蹶不振的,她临终前说以那样学业有成的我为自豪,而如今我又事业有成了,她会更开心的。”
苏囿喻帮周傅收拾东西,当晚先回了阳轩市,不同的除了时间,还有两个人一起。
“妈妈,我这一年来很想你,我回来看你了,树上又结了很多杏,我猜一定是你想我想的,我总是能梦见你,你一定就在不远处看着我,对吧,我们每天晚上都能重逢。”月朗星稀的夜晚,苏囿喻就坐在那里自顾自的一直说着。
第二天,周傅:“咱们买几点的票回去?”
“我买好了。”
走到地铁站,周傅熟练地往通向盛泽市那趟列车的进站口走。
“不去那边。”苏囿喻挽着周傅的胳膊,给他拉到另一边。
“要去哪里?”
“去槐梦涧,我想去看蝴蝶,听说去世的亲人会变成蝴蝶飞回来看我们,你陪我一起去吧,好吗?”
“好。”
地铁驶过废弃空旷的荒地、驶过薄雪覆盖的山脉、驶过茫茫无际的草地、驶过金碧灿烂的麦田,天渐渐亮了,像周傅暗恋的苏囿喻的五年,一步一步走向光明。
周傅电话响了,“苏囿喻和你在一起嘛,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面的董菲菲焦虑地大声询问到。
“和我在一起,她很安全,为什么这么问?”
“那她怎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从昨天晚上打电话打到现在,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
苏囿喻点开手机发现,董菲菲…消息99+,27个电话。“诶呀,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苏囿喻我告诉你,那手机别一天天开那破静音,手机要是对你没用,就捐给别人。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着急,你再联系不上,我都准备要报警了。”
“好了,菲菲别生气嘛,我这就取消静音。”
“那我挂了,我给你发消息说了。”
“好。”
电话挂断,董菲菲又是一堆消息轰炸。同时响起的还有周傅离别时弹奏的吉他曲。
“这是?”
“我,那个,我知道你记性不太好,怕你想不起来听。”周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还真是傻,你不是知道我手机常年静音嘛,你这么做有什么用?”
“或许你会想起来听呢,或许你哪天不静音了,又或许你哪天走出阴霾,终于肯回头看看我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挽留?”
“我放你离开,爱不是束缚的借口,是发自内心的想让你快乐。”
“所以这首歌到底叫什么?”
“诀别书。”消息的提示音还在响着,在每个升调下都是周傅依依不舍的回眸。
“看窗外”,河水因倒映着日出的晖光而粼粼,日出因河水的映照而绚烂。
“真美,只可惜就一瞬,要是能长久拥有就好了。”
“是啊,真美。”他看向她。“我已经拥有了。”
“你说什么?”
“我说,拍个照片就可以长久的拥有这一瞬了。”
“对啊,你好聪明呀。”
周傅架好相机,“比个耶,321。”
相机追赶日出,辉煌被永恒地镌刻于瞬间。在这一帧珍贵的画面里,周傅轻轻地将一枚戒指套入了苏囿喻左手的中指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很喜欢各种带钻的东西,好像那一刻,阳光也曾照在了你的身上,那天听了你说的话,我就想买来送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售货员说这个款式叫小方糖,买的时候觉得中间这颗大钻石超级漂亮,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然而,此刻凝视着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他却恍然觉得,那钻石的光芒似乎已黯然失色。哦——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她本身便如同星辰般璀璨夺目,任何外在的装饰,在她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本次G099号列车即将到站,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的物品,准备下车,”列车提示语响起,车厢躁乱起来。
周傅在纷扰之中,一连串地吐露心声:“这个戒指我一直带在身上,我只是想着,反正早晚都是要送给你的,这么美的景色,我不愿错过,这绝对不是束缚,你还是可以自由自在做你自己。”
“真是傻的可爱。”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要到站了,拿行李,笨蛋。”
周傅一把从苏囿喻手上夺过行李,“我拿就行。”
“嗷,对了,我们下一站去哪?”
“wedding。”
“那是什么地方?有槐梦涧美嘛?”
“有,特别美。”苏囿喻笑着回答道。
列车尚未停稳,指尖仍留余温;
爱是我千万遍确认,你一次次向我狂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