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不知所措。一位护士推着小车走进来,我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面,但之前发生的好像都想不起来了。我努力回忆着,只是头痛欲裂。
" Allen你醒啦?睡这么久肯定饿了,快吃点早饭吧。"一个男生拎着一碗粥进入病房,一米八的个子,眼睛很小,有点蘑菇头偏瘦,整张脸给人第一反应居然是跟鸟有几分相似。紧随其后来了一个白大褂男人,应该是大夫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头有点疼,哦对了,这个人是…?"我试图在大脑里找到一些词汇去回应,连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我是张远啊,Allen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远远啊!"对面的男生看上去有些惊讶又很伤心,泪水微妙地卡在眼眶里,倒是看的出来很久没睡了。
"或许我真会是他很重要的什么人吧。"
"看来是大脑创伤后的应激反应。从他还能认出大夫这一点来看应该只是选择性的失忆,可以试着带他找一些比较熟的人看看记忆到底停留到了什么时候。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最好就不要再让患者知道了,以免造成精神上的二次创伤。"大夫一字一句地对自称"张远"的那个男生陈述着,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我倒有种想上去安慰他的冲动。
至少我知道我叫苏醒,是一个理性的可怕的人——我在反复思考后才决定暂住在这个哭了一上午的男孩家里。
夏日的午后依旧闷热,雨水打湿地上落叶一片狼藉。
"我会走路,没到用扶的年纪。"我坚持着不用他背,迈出右脚踩着小水坑有节奏的走出去。"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他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对我,好像打定了我做什么都要摊着那张笑得清澈纯粹的面庞。
他家里很干净,根本没人住的感觉,但门口垃圾桶里碎掉的啤酒瓶还是引人注意。
"你家挺干净的,经常整理吧。"
"啊,是啊。"虽然是下意识的回答,但明显有点慌乱。
"你酒量不错啊。"我再次尝试性的去试探他。
"嗯,还行吧。"他在一边换鞋,明显回答的有些敷衍。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拿起掉落在餐桌脚边的一盒药片,很快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有点胃痛,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有看我,反而像是在思考什么的出神。
"头孢不治胃痛,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意识喊了一声,"你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开始突然的抽泣,我刚一时慌乱想上去安慰他,他只是拍拍我的肩挥手示意没事,我也不好再去说什么,跟着他回屋休息了。
夜晚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过两人之间的缝隙竟有些雨后的清凉,我下意识往他身边挨,两个人的肩膀靠在一块,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又活跃在我脑海里不该存在的每一个片段中。他睡觉很轻,眉毛明显有皱下去,但随后只是侧了个身,一只手松开背后的红色小鸟玩偶搭在我的身上,手掌紧紧贴着我的胸口。
我感觉到一丝不适,侧身轻轻地将右手穿过他的颈下,左手顺势从他的腰间搭过,两只手在他的背后紧扣住。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比我高很多,我眼睛正好对着他那红润的嘴唇,斜着一抹笑,刚才紧皱的眉头也舒缓许多,我不敢大声喘气,只是把脸小心翼翼贴在他的下颚线上,少了一点最初的猜忌与不安。在透过窗子打出的月光下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