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天刚蒙蒙亮,周围还有些灰暗,大概也就寅时三刻(五点左右)吧?
林安被他那敬业的生物钟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想伸个懒腰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稍稍清醒了些,这才记起来自己多了一个官配的妻子,两人昨天共枕而眠了。只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在里面啊?他昨天不是睡在外侧吗?许是自己记错了吧……
楚宁睡得很熟,呼出的温热的气体在他的脖颈流淌,有些痒。被抱着真的很舒服,或者说被楚宁抱着真的很舒服,就好像有什么在拉着自己的心,让他舍不得离开。
这一夜他也习惯了身体无力的感觉了,小心地挪开环在腰上的胳膊,缓缓起身,失去了接触,充盈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体,轻轻地跨出一步,想要先下床。
哪怕动作再轻,也发出了些声响,这该死的床,迟早把你换掉!林安暗暗咬牙,忙看下方人儿的反应。
还好,楚宁只是翻正了身子,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但没有醒来。她的睡姿很安静,也很诱人,里衣许是因为睡了一夜,有些松垮,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自上而下看,竟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意味。
林安怎么承受得住?有些愣了神,呆呆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想起离开,刚要收回另一只脚,便感到脚腕被握住了,楚宁醒了。林安暗道不好,他没了力气,也失了平衡,直直地“砸”了下去。
楚宁本还有些迷糊,醒来时下意识握住了什么,就感觉有什么“扑”到了她身上,这下清醒了些,睁开眼,就看到小夫君脸羞得通红,跨坐在自己的腰间,小手轻轻抱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敢去看她。
二人挨得很近,楚宁甚至能听到小夫君急促的呼吸声。手中下意识捏了捏,不正是小夫君的脚腕?好细,林安的脸上又红了几分。
见楚宁松开手,林安便想起身,从她身上下去,只是没有力气,手刚刚缩回,身体便倒了下去,楚宁顺势就抱住了他,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林安能感到楚宁呼出的气体拂过耳尖,只留下一片温暖。
他快要沦陷了,楚宁也一样。抱着对方真是一种享受,让人离不开,二人心中都如此的想。
“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林安羞红了脸,他起了贪念,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原本的计划就先搁置吧,现在和眼前人依偎在一起多睡一小会儿比什么都重要。
“嗯。”楚宁轻轻地应了一声,翻了下身将小夫君带回了里侧,林安很轻,就算抱起他也用不了多少力气。
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的亲热,虽突然,但也没什么不好,二人这般抱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卯时三刻(七点左右),开始变热了,这才不舍地分开。
穿好衣服便出了院子。楚宁穿着林安送给她的衣裳,还算合身,只是有些地方撑了起来,紧了些。再漂亮的衣服也是给林安一个男人准备的,而且他的身材实在娇小,所以有些地方并没有那么多布料。
衣摆随风起,深紫色的束腰带绑在腰间还有许多剩余,合着风优雅起舞。这束腰带是原主娘亲亲手做的,有一种紫色的很好看的花染的色,风一吹还会带出些许芳香。
楚宁站在那里,阳光一照更显皮肤白皙,活像画中仙境走出的仙子。
真叫个:
许是仙子落人间,窈窕佳人画中出。
飘带随风起蝶舞,不叫凡尘染霞衣。
林安还是昨天打猎的那一身,昨晚天暗,楚宁也没仔细观察,现在一看:整体灰绿色,为了行动方便并没有长衣,十分贴身,腰间的位置缝了一块灰黄色的兽皮,应该是狐狸的,只不过多了四个大口子。
这样的衣着很普通,但在楚宁眼中,林安多了几分灵动与活泼。当然,他那漂亮的脸蛋儿给自个儿加了不少分,正所谓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这个时候做饭就有些晚了,别的人家应该已经吃完饭,准备去干活了,林安打算先应付一口,于是转头看向楚宁。
“阿楚,我想去买点豆腐脑,要不要一起?”
老是“楚宁,楚宁”的叫实在生分,一早上的亲近让林安更喜欢她了些,只不过“娘子”林安现在真的叫不出口,就想先叫昵称,看看对方是否反触。
见楚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林安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一点不知缘由的小失望。
楚宁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夫君的一声“阿楚”叫得她心头微颤,娘亲走后就再没有人这么亲近地叫自己了,沉寂了许久的内心仿佛干涸已久的土地迎来甘露,似是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害羞吧?但她要忍住,自己还想听小夫君软软地叫自己“娘子”呢。现在就这般害羞,以后夫君放不开可怎么办?
卖豆腐的石大娘家离得不远,出了门就能看到她们家冒着团团蒸汽。自林安穿越以来,每天进山前都会去买一大碗豆腐脑和几个馒头,一是因为他懒得做饭,二是她们家的豆腐脑滋味确实不错。
二人并排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石大娘家门口。林安叩了叩门,喊道:“石大娘,是我,来买点吃的。”
“哎,来啦!”石大娘的嗓门很大,也很热情,大大方方的,还没开门,便问道:“还是一碗豆腐脑和三个馒头……”
话没说完,门就开了,但是没有了下文,石大娘有些惊奇地望着楚宁。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可真标致,莫不是林小子的妻?
石大娘可没有因为林安遮住双眼而觉得他不吉利。她是逃难来的,有些见识,又受过林安父母的恩惠,只把他当一个命苦的小辈看待,平时也很照顾。看着眼前的两人,真觉得他们挺般配的,都那么好看。
“大娘,这是我官配的妻,叫楚宁,昨天刚到的。”林安满脸的开心。
石大娘笑着点点头,这一对儿可不像是官配的,倒像是哪两个大户人家结的亲。
林安自幼就寡言少语,很自卑,她还是第一次见林安笑得这么开心,看楚宁也是愈来愈顺眼。
“哈哈哈,林小子,到时候摆酒可别忘了老婆子啊,我带着你石大哥帮你打打下手。”
“嗯。”
林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模样有些可爱。摆酒是一定要摆酒的,但林安打算明年再摆。到时候修一个新房子,正好双喜临门,而且楚宁的娘家也要沟通一下,就算他们不重视楚宁,也是岳家。
楚宁就站在一旁,也不插话,只是乖巧地向石大娘问了声好,却也叫石大娘喜欢的不行。
“哎哟,这女娃子真叫人喜欢,以后跟林小子好好过日子,受委屈了跟大娘说,大娘给你撑腰。”
楚宁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红了。夫君待她很好的,不像爹爹和后娘那样打骂自己,是真心把自己当家人看待的。
林安要了两碗豆腐脑,五个馒头,总共是19文钱,但石大娘没要他也没有推辞,想着下次打了兔子就送过来一只,人家可没少照顾自己。
回了家,林安将豆腐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就准备开吃了。这豆腐脑白白净净的,稍微动一下就一颤一颤的,用筷子打碎倒入酱油,洒上些香菜和葱花,最后再浇上两勺辣椒油。这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豆腐脑就做好了。
楚宁是能吃香菜和辣椒的,林安也特意问了她,只是不太放心,就少放了些辣椒油。这辣椒油是他自己炒的,吃豆腐脑拌一些或是炒菜的时候加一点都很香的,不过炒的时候呛得不行。
林安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在吃上委屈自己,穿越前就学过做饭,在深夜的宿舍可是所有人的“大爹”,还别说,自己是有点想那几个家伙了,这辈子大概也见不到了吧?
再穿回去?看了看楚宁,穿个屁,傻子才会穿回去!
楚宁的饭量很小,只吃了一碗豆腐脑和一个馒头。其实是石大娘给的量太多了,豆腐脑比村里其他人买的要多出一小半,馒头也是给林安开的“小灶”。
不管怎么说,楚宁吃得很香就是了,在家中时,吃的都是些个残羹冷饭,莫说是滋味儿,连点儿热气都没有,她也因此常年胃疼,这热乎乎地吃一顿,倒是格外的舒服。
林安的胃口大,将剩下的都卷了去,这吃下去的都好像掉进了无底洞一样,小肚子一点没变,看得楚宁啧啧称奇,小夫君的身材比自己都要“娇小”,饭量竟这般的大。
“阿楚,等下我要去县里把那斑子卖了,你要一起去吗?”
林安擦了擦嘴,看着楚宁。镇上的人不过是有些钱而已,老虎可没人买得起,也没人会买,只能去县里找药商卖虎骨,行商卖虎皮,或是找个大户人家整只卖了。
楚宁点头答应了,她还没去过县里呢,最远只去过镇上,那时候娘亲还活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她去镇上玩,还给她买了糖葫芦和风车……
心里难受了一下,好在夫君没发现,调整了一下心情,就跟着林安出去了。
他们要去包牛车,村里只有两辆牛车,一辆是张大爷家的,一个人五文钱,一辆是林家老二,也就是他之前的二叔家的,一个人六文钱,虽然贵了一文,但胜在牛年轻,力气大,车也好,比张大爷的稳很多。
一到村口,就看见停了两辆牛车,那头体格健壮的大黑牛正低着头,寻觅着青草,另一头老黄牛却是抬着头,老神在在地看着唠嗑的人,就像是能听得懂人话一样。
车旁已经聚了些人,都是要去镇上打短工或者买卖东西的,还没到出发的时候,正在扯些个家长里短的。见到林安领了个漂亮姑娘,也不唠嗑了,都看向两人。
“林小子,这位是?”
还是张大爷先开了口,张大爷当过兵,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活了下来,领了服兵役的银子,回来买了辆牛车过活,平日里见林安也挺顺眼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怎么说他是个不祥之人。
他这些日子每次进山就一定能猎到野货,前阵子还猎了头野猪,是个有本事的,出手也阔绰,带的东西多了,就一个人付两个位子的钱,卖野猪那次还包了车,给了200文钱。
“这是我官配的妻,叫楚宁,昨天到的,到时候张大爷可要来喝我喜酒啊。”
这话可不止是说给张大爷的,就旁边这些个人听到了,要不了多久,整个村的人就都知道他林安有了妻。
“哈哈哈,一定,一定。”
张大爷笑着点头,该说不说,这女娃子模样真是好看,两人站在一起也真的般配,郎才女貌的。
“你们两个可是要去镇上,今天大爷沾沾喜气,不要你们钱。”
在林安印象中,张大爷确实是个好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也没有疏离过自己。
“不必了,我们今天要包车去县里,麻烦您今天多跑些路了。”林安礼貌地回道。
“可是又猎到了什么大货,要到县里才能卖?”
这话让周围不少人眼热,这林猎户是个有本事的,三天两头的坐车去镇上卖野区,家里也没断过肉,每到饭点路过他家总能闻到馋人的肉香。
但他宁愿花钱去镇上卖,也不便宜些卖给同村的乡邻。可真不像他爹,知道帮衬着村子,真是个白眼狼。
“嗯,又猎了大货,一定少不了您的,这一天给您300文,如何?”
林安自然注意到了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也感受到身边人不适应地拉住自己的衣角。
开玩笑,这帮人真把自己家当冤种了?明眼人都知道镇上的价比村里高出不少,而且在村里卖哪怕便宜他们也要斤斤计较,原主那便宜老爹老实,但自己可不傻。想吃?自己逮去。
“哎哟,可要不了那么些唉,跟大爷怎的还谈钱呢?”
嘴上虽是这般说的,但张大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这牛车一天就走一趟,一个来回最多就五十文的收入,然后回家直接去干活。
这林小子包一次车就给两三百文,虽误了一天的农活,但多赚了不少钱,而且拉着大货出去也神气。
“您老人家跟我们一去就是一天,这费时费力的,300文没什么的,以后也得劳烦您不是?”
虽然没有步入过社会,但人情世故林安还是没少学的,现在看只是包车多给了些,但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人家能帮得上忙呢?
“行了,大爷也不跟你争,也没少让大爷占便宜,以后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好。”
林安倒是没想到张大爷是这么直爽的人,若是换了旁人,占了便宜就不动声色地受下了,有事也不一定会帮你。
“那我们还是直接去你家取猎物,再出发?”
“嗯。”
直到三人坐上牛车走远,那些个村民才继续交谈起来。
“那林小子可真是有本事,又猎到了大货,就是不知道是野猪还是什么。”
“猎到大货又怎么样?那白眼狼都是拉到镇上去卖,也不说便宜些卖给乡亲。”
“就他那小体格,说不定就是在山中捡的什么死物来卖,你也敢买?”
这些村民大多是眼红林安的,在他们看来,林安花钱“大手大脚”的,让他们坐不上便宜的牛车,也不知道照扶村子,还是个“灾星”。所以就心安理得地谩骂和造谣了。
林老二只是黑着脸坐在车上,林安这个小白眼狼,见了面也不叫自己一声二叔,赚钱的事也只找外人,和他那爹一个样,活该父母早亡。
“就他那官配的妻,看着也不像什么本分的人,许是哪里的妖艳贱货,不然怎需官配……”
人们说得愈来愈过分,往后也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暂且不提。
正所谓“善人有善心,恶人只恶心”,一早见这人心两面,有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