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振翅

夜深人静，梦魇的最深处是一片狼藉。贫瘠的土地上，枯黄野草早已呈现颓势。土壤干涸，不见半点绿意与生机。

绯色蝴蝶带着点点细碎的星光在这片土地上飞舞，所过之处，暗沉的天空染上了蔚蓝，草木生长，绿意盎然。黑白灰的世界出现了新的鲜艳的色彩。

梦向来是光怪陆离的。上一秒还是随着一只蝴蝶的到来而万物生长的土地，在下一秒变成了雪景。

白色弥漫，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好像站在高处，悄悄望向远方。寻找着那一抹单薄瘦小的身影，专注又忐忑。

朱志鑫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却无法逃脱。只能被无形的牢笼禁锢，专注而不安地盯着那个熟悉的少年。

明明离得很远，他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头小卷毛上随风颤动着翅膀的银色蝴蝶夹子。雪花落下，少年穿着单薄，被另一个男人搂入怀中。发丝纠缠，蝴蝶发夹勾住了一缕短发。

“苏新皓……”

心底有一道声音响起，黑夜亮起了一粒星芒。那个名字彻底撕碎了遮掩的最后一层屏障，诉说着他内心最不堪的下/流/欲/望。

只是眨眼，他抬眸看到了那枚勾住了他的头发的蝴蝶发夹。视线下移，对上了那双写满了懵懂又疑惑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问出：“你干什么呀，朱志鑫？”

想到苏新皓用他那股独特的调调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朱志鑫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怀里的人后退了一步，与朱志鑫拉开了距离。那缕发丝终于与蝴蝶夹子分开。

等朱志鑫抬头看去，苏新皓的头顶多了一把撑开的倾斜的黑伞。高而壮的男人站在苏新皓身后，默默为他撑起了一把遮雪的伞。

雪花纷纷扬扬，朱志鑫隔着苏新皓与那男人对视，恍然间觉得对方眼熟。不待他多想，那男人就拥上了苏新皓肩，在朱志鑫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苏新皓的颈肩。

苏新皓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面露无奈。

酸涩还未蔓延，银色的蝴蝶振翅，梦境的视角开始切换。苏新皓的背贴上了朱志鑫的胸膛，朱志鑫将自己的下巴搁在苏新皓的肩上，数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落下的雪被挡在了伞外，他从苏新皓的肩上抬眸，看到了对面无措的自己。

“苏新皓，他不爱你。”朱志鑫听到有两道自己的声音同时对怀里的人说。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阴冷的夜色被关在窗外。朱志鑫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恍惚又沉默。床头的手机亮起，屏幕上硕大的01:47告诉着他夜才刚刚过去了一半。

刚刚那场莫名其妙的梦，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蝴蝶的翅膀好像还在他的眼前扇动着，为他乱糟糟的脑袋梳理了思绪。

打开手机，那段发丝缠绕蝴蝶夹子的视频映入眼眶。与梦中一致的银色翅膀在发丝的纠缠下颤动着。

“苏新皓……”朱志鑫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

隐秘，忍耐，痛苦，欲望。

还有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