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年,庆帝独自在御书房坐着。
这冰冷的皇宫,只有外边冰冷的护卫守着。
那一年的七月,皇室死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一个长公主和一个太子……
等到一个少年缓缓走到他的身后,安静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才转过身来,摇着他那两鬓斑白的头发,他这才想起来。
对啊……你怎么还活着?
一辈子都冲动惯了,偏偏就那一次忍住了不成?
“陛下。”
他这才让少年起身。
那少年起身,用着一种无比冰冷的眼神看着庆帝。
“陛下老了。”
庆帝不禁自嘲,自己多年的强大,却也禁不住岁月的磨砺,他拿起书案上早已写好了的诏书,脸色复杂地将诏书递到李承泽的手中。
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他的眼神温柔。
“说起来,朕还没听过你叫朕父皇。”
见少年没有反应,庆帝却也意料之中地低下头。
“之前让你做太子的磨刀石,是朕对不住你。”
“但你如今这样,也算没辜负朕的期望。”
李承泽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庆帝。
庆帝看他这般冷漠,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算了,你走吧,你可以登基了。”
“朕在诏书上添了一句。”
他又叹了口气。
“将范闲接进京吧,他毕竟是皇子。”
李承泽看了眼诏书,收好便走了,他刚走至门口时,突然停住,但还是没有回头。
好像是绷了太久,顿时一涌而出。
“陛下,您说……像您这样的大宗师,要怎么杀呢?”
“陛下,您知道吗?我在东宫里看见承乾了,他还是没被磨砺那般仁善可爱,您要去看看吗?”
庆帝看着他的儿子,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他的儿子又一挥手,一个年轻的公公拿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图纸碎步走了进来,将那图纸展现在庆帝面前。
“这是范闲写的,我觉得挺适合您的。”
说罢,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庆帝定睛一看,缓缓念着。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然后,庆帝便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新皇登基,不免要换掉一些官员。
在一众官职中,臣子们最为关心的自然是鉴查院院长。
陈萍萍已经告老,究竟是谁才有这样的能力接手鉴查院,众人都不免加大了好奇心。
但当他们听见上面的名字时,都不禁一阵唏嘘。
范闲?
先是先帝遗诏中将他封为安王,不过人在儋州依旧没理会,这次又来了一道圣旨,这次,他会来?
众大臣不免怀着看戏的心情开始等待消息。
果然,连着几个月过去,人还是没来。
大臣们上朝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的皇帝陛下脸色臭上了几分。
一日上朝,送信的士兵归来,这已经是李承泽登基以来给范闲送的第十二封信了,听着人带来的消息还是不回来,他也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大臣接连讨论起来,刚被封为武将的谢必安站了出来。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
“陛下,范闲并无大能,他不来便是不来了吧。”
李承泽却是正中下地叹了口气,接着一抬手。几个公公一人拿着一张宽大的纸站在众大臣的面前。
李承泽缓缓走了下去。
“朕还是皇子之时,曾在范府与范闲饮酒畅谈,那日醉酒,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诗句!”
“便如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