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大约是他们过的最压抑的一个新年。
时星大手一挥给颜子安和凌柏放了一个年假。
其实每年都有,他让颜子安两人思考在哪过年,然后挨个送年货和压岁(祟)钱,他年纪明明比他们都小。
时星却说:“这是祭司给的,压邪祟,保管年兽看了都得跑”
凌柏一连十年都是跟着时星过的,颜子安会在家待两天,然后回来一起过。
但今年,他们谁也没走。
三十号跨年夜,时星抱着保温杯爬上房顶,杯子里是熬好的中药,他就像个步入养生生活的老年人。
时星皱着眉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影子上的人招了招手:“上来啊,还需要我下去给你们扔上来吗”
凌柏和颜子安仰头对上少年的眼,后者拍了两下身旁的瓦片。
半分钟后,三人并排坐在一起。
不知道山下的月光是怎样的,在时家,只要不是雨天,没有乌云遮挡,月光能映出大片大片的影子。
零点一过,时星立刻抬手打了个响指,瞬间,五颜六色的光芒直冲而上,在口中炸开。
是烟花。
灵力汇聚成的花火,散开后落下,为下面的生灵献上新的一年。
今年,他是真的十八岁。
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时月,坐在海边静静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烟火。
亚瑟和唐晓翼待久了,对华夏的文化也有了解,知道今天是华夏的元旦。
然后准备了很多烟花,还有仙女棒这类好玩的东西。
刚好时月也在,这不全当哄孩子了吗。
时月手拿着一根仙女棒,轻声念道:“新年,快乐”
纽克市,唐人街——
42号古董店门口坐着一男一女,在五颜六色的烟花下,照亮这一片街道,连同他们一起。
“新年快乐!”唐欣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
唐晓翼笑了两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和我,皆如愿。
元旦后,离春节还有半个月。
在这期间,时星突发意外,躺进了医院。
手术后,医生摘下口罩,对站在门外的几人道:“他的肺腑老化很严重,不能再上祭台了”
拄着拐杖的老人好像又苍老了几分,她闭上眼,叹息道:“好,知道了”
凌柏和颜子安站在病房里,这里安静得可怕。
时星还没醒,天边已经黑了。
这家伙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下一秒就躺这了。他睁开眼时,天边泛着橙黄,也不知道是日落还是日出。
时星只觉得浑身都疼,咳嗽一下,感觉肺都要咳出来。
艳丽的红色长发也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
“醒了!”凌柏推开门看到床上的人睁着眼,立马放下东西去按铃。
直到医生检查后说要修养一类的话,他才松了口气。
“不用这么紧张”时星无力的躺在床上,手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凌柏站在床边,头低着看他,“等坟准备好了才算有事是吗”
“历代祭司都这样”时星不太想看这片白的天花板,于是闭上了眼,他说话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又不止我一个”
“我可比他们好多了,起码,有人看着”时星轻轻笑了一下,“他们可没有这待遇”
是啊,历代祭司最后都会赴死,要么从容淡定,要么壮烈倒台。
而他,只是千万星辰中的一颗,从耀眼夺目,到暗淡无光,直至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