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了,上淮迎来了初雪。
时星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裹着红色围巾,带着提着一只壶就上了山。
他前两天才上去过一次,那是年末最后一次祭祀——祭山神。
传说故事里,祭奠山神或者其他什么神明时,人们总会祭上美人,说好听了,是给神明送亲,难听了,就是让人自生自灭。
自古以来妖魔众多,虽说建国后不许成精,那不过是说说,妖精还是很多的。
时星穿着大红嫁衣,头戴朱翠,一步一停的上了山,在山林深处的一座庙宇中跪了半天,祭奠山神亦是在献祭灵力与生命,他下来时险些摔倒。
而现在,他提着东西上山就像是,去走亲访友一样轻松。
过路见到他的小妖们纷纷低头:“祭司大人好!”
“都好都好”时星摆摆手,十分友好的打着招呼。
时家后山本就是妖怪聚集的地方,见到了也不奇怪,相反,对方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时星走到一个小湖边,把东西放到树下的石桌上,抬眼对着树干吹了个口哨:“狐狸,喝酒吗”
树干上躺着一只赤红色头发的男生,闻言睁开眼:“前两天才祭祀过一次,你今天居然没在家睡觉?”
男生从树上跳下,落地无声。
“欸,睡觉睡多了也累啊”时星自顾自坐下,“好酒啊,你喝不喝”
男生抬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还不错”
这人是这座山头的老大,千年老狐狸了。
可以说是看着时星长大的,然后被时星压着打。
“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来看我?”惊蛰头上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还挂着一只银色耳环。
“是啊”时星自己喝不了酒,但不妨碍他倒酒,“顺便再来看个老朋友,介意吗”
“什么?”惊蛰刚说完话忽然感觉身上压了一股灵气,整的他浑身一颤,炸毛似的蹦了起来,“谁!”
看到身后的来人,惊蛰立马老实了,双手交叠搭在腹部,低着头:“山神大人”
时星噗呲一声笑起来:“收起你的灵气,都给它吓炸毛了,原形都快吓出来了”
来的是个长头发的年轻人,一身青灰色长袍,头发用树枝挽起,光看外貌,只会觉得这是个脾气极好的少年。
但人家的年纪那是以千计数的,老人了。
时星给人倒了一杯酒:“坐”
惊蛰咬着牙看他。
山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它就不躺这了。
也就时星这样的侍神者能坦然自若的面对神明。
但,什么是神?又什么是人呢?
时星口中的无神,也不完全是真的。
神明鲜少显世,这世界,终究是人的,嗯不是那些过时了的神。
“诶,您和那财神认识不”时星看他坐下,立马开口,“可以让他保我财运吗”
惊蛰不知道该不该走,这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着石桌就四张凳子,时星还和山神面对面,坐哪边都得和神挨着。
要知道妖魔之类的最怕神啊仙啊的。
时星看出他的窘迫,对着狐狸挥了挥手,意思是:玩去吧。
男人喝了一口,还真是好酒:“你还要保财运呢,这么大个家产了”
“那不一样”时星说,“我身上的东西都是时家给的,衣食住行,哪样没有经过他们”
“有一样是你自己的啊”男人伸出手在他胸口点了一下,“这颗心不就是你自己的吗”
“嘁”时星聊不下去了,“别拿你那些什么得道成仙后的道理来和我聊天,没用”
祭司死后不入轮回,更何况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寿命。
如果祭司不会魂飞魄散,那身上都功德能把人供成仙,千年下来,这大半神仙都得是他家的。
攒了一辈子阴德,结果还下不去,这还玩个球啊!
“神不管现世”男人手在桌上挥了一下,一盘棋赫然出现,“下一盘?”
“好一个神不管现世”时星捏起一枚棋子:“来”
两人从中午坐到了晚上,皓月当空,银色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挥出影子。
“不喝吗”男人问,“这可比前两天你给我带的好喝多了”
“我喝出事了你管埋吗”时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喝不了,是专门带给你的”
“十年窖藏的”时星说,“还有灵气滋养,能不好喝吗”
男人闻言一笑:“是你刚当上祭司那年埋的吧”
“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