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星说着,伸手推他,“我需要见证者,所以不会打晕你们”
唐晓翼点头:“好”
“唐,唐晓翼,这怎么回事啊”墨多多一把拉住唐晓翼的衣服,“他们怎么都晕了?”
唐晓翼开口就是老嘲讽人了:“啧,看不出来啊,你们心理素质还挺强”
墨多多想也没想就反驳:“那是因为你泡了半年,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时星瞥了一眼他们赶过来的鬼魂,有的鬼魂滞留人间太久,形体都快保不住了。
“孩子,你不是要净化他们吗”时温微微一笑,往旁边挪了两步,“还不快去?”
时星也跟着笑了:“净化他们不是我的责任”
两位模样神似的人站在这里,一个是他们信奉的神,一个,又是神口中的孩子。
魂灵们一时间分辨不了,魂灵溃散的更快了。
“听说他们都说你是神”时星缓缓走上前,“这位神还记得自己当年假死离开的时候有一对儿女吗,女儿八岁,儿子十岁,他的妻子在家等他回来,直到死也没见到”
“你知道八年前离开的时候,时月才八岁吗!知道我母亲临死还在念你的名字吗!”时星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时温离家不知多少年,时星都长这么大了,那时候他连说话都不利索呢,趴在摇篮边上看妹妹。
“时温,我三岁被你送回去,我不怨,我从没怨恨过你,但时月又做错了什么,她还这么小,我送走母亲的那天,她拉着我的手,问我:我是谁,妈妈呢,爸爸为什么不回来”时星眼角好似有泪光闪烁,他哽咽道,“我没办法回答她,只能说我是他的哥哥,可我离开的时候她才一岁”
他花了四年,才让时月接受他这个哥哥,这个在前半生从未见过的哥哥。
“你说我现在告诉她,父亲还活着,时月是什么想法”时星冷嗤一声,好像刚才的哽咽声是假的一样,“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八年,能改变很多事情,也能改变一个人。
“你说对不起,是想我原谅你还是想小月亮原谅你”时星顶了下腮帮子,“这都不重要了,我的责任,是送你去见他们口中的神——”
拉长的尾音伴随着凌冽的风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他们作为祭司,可不只会术法和祭祀,武术也是学习之一。
两人从体术,到后面的术法相撞,飘散出的余威险些将魂魄冲散。
“呵”时星作为古往今来第一位接近神的人类,可不止这些。
“儿子,你寿命有限,确定还在这里和我耗费灵力吗”时温的灵力也不是源源不断的,和时星没得比。
如果是从前的时星,他估计早没了,但现在的时星,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聚集太多灵气,这倒是给了他机会。
两代祭司的对决,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是吗”时星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天道诛邪,神君赦令……”
四周吹过的风明显变大里,卷起地上的树枝抛到高空。
时温的脸色忽然变了,打落自天上坠下的枝叶,脚步急切,他想逃!
“聚灵,肃杀!”
话落,阵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村子里的符纸飘飘扬扬挥洒而出,聚在一起、溃散,飘出的星星点点汇聚成一道道屏障,把他们和外界隔离开来。
屏障之中,抽出无数条银白锁链把时温困在其中,令他动弹不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时温’挣扎着冲他怒吼,肤色转白为青,在阵法的压制下逐渐变回原型。
“你变谁不好,非得变成时温”时星笑眯眯道,“能怪谁?”
还在看戏的凌柏猛地反应过来,对着时星怒吼一声:“你刚才说的话是骗人的?!”
“骗鬼专用”时星看向他,“你不会感动了吧”
凌柏:………
凌柏抬头看着颜子安:“他是快死了吗?这像将死之人吗?”
颜子安:………
“聚灵阵还要一段时间才生效”时星抱着胳膊笑眯眯的,“还想知道什么?我心情还可以,应该能回答你的问题”
对方哽住了,半天没说话。
“这是聚灵阵?”凌柏蹙着眉问,“谁家聚灵阵带这么厚重的杀气,七个死门,一个生门”
八分之一的概率会活着出去。
时星微笑回答:“改良版”
“这也不是我改的啊”时星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枚铜钱,正抛着玩,“是时温改的,我只是刚好看出来,又刚好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可能就是,父子之间的默契?”时星撇撇嘴,“他死了还让我擦屁股”
“你们别惊讶啊”灵气汇聚在一起在时星身后形成一个椅子让他坐下,“我打三岁起就没见过他,能有什么感情,能记住全靠我过目不忘的能力,噢,还有我这张和他相似的脸”
“刚才说的话半真半假吧”他自言自语道,“我确实不恨他,因为恨没用,我作为祭司,这一生送走了太多人,什么冒险家,为国献身的牺牲者,我见过太多,在这其中就有我的母亲,还有……算了”
“每送一个人,我就会和他们说,你的遗愿会由我代为接管,但遗愿哪有这么好实现,有的人遗愿很简单,就比如……”时星看向唐晓翼,“你的队友”
唐晓翼身躯一颤:“什么……”
“我见过他们,在几年前”时星说,“我不会忘记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和他们说过的话,这可能是好处吧”
“我问他们,有什么遗愿,他们说没有,如果非要说的话,或许就是活着,但死了怎么复活,还有就是,想看看能继承他们意志的冒险队,还有那个活下来的人”时星翘着腿,跟聊天一样,“我说好,如果有机会,如果我还没死的话,会找机会去见见,现在我见到了”
“我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大概也只能庆幸,因为我就快死了”时星接住落下的铜钱,像是在说什么家长里短的话,“祭司献祭生命,我高估了自己的寿命,今年大概是我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在这之前,我想见见时温,问他,有没有后悔过,问他,抛下自己妻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悔”时星把铜钱往身后扔,“但我这个问题,怕是得带到坟墓里”
铜钱没有落地,被风托了起来,送回他面前。
那是一个人形轮廓,只有轮廓,没有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