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与款冬将昏厥不醒的季临渊带回时,大战已告捷,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一些士兵甚至开始筹划晚上的庆功宴,然而,当他们看见二皇女浑身浴血地被抬回时,喜悦之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担忧。
菖蒲快!去找张公子过来!
款冬我这就去。
款冬冲出营帐,心急如焚地四下张望,搜寻着张真源的身影。然而,此时的军营内到处都是伤员,混乱之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提及张真源,他是宫中张太医之子,自幼便与三位皇女一同成长,尤其是与季临渊情谊深厚。他自小便勤修医术,立志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在张太医离世之后,张真源便常驻明渊府,悉心照料季临渊的身体,为其把脉疗伤,日复一日地守护着挚友的安康。
听闻季临渊即将率兵出征,毛遂自荐前来担任军医。起初,季临渊并未应允,战场上刀光剑影,危机四伏,她实在不愿见到张真源涉险。然而,面对张真源的执意请求与连日不断的软磨硬泡,加之战事紧迫,一时之间又难寻更合适的医者,季临渊最终只得勉强点头答应。
款冬张公子!你快来!
张真源款冬?怎么了?
张真源可是临渊回来了!
见款冬眼中闪烁着躲闪的光芒,张真源似乎预感到了答案的轮廓,他紧紧抓住款冬的手腕,语气中带着急切与不安地问道。
张真源临渊人呢?
张真源可是出了什么事?
款冬主子中了箭,又被岱钦那个小人用刀刺进了胸口现在昏迷不醒,还请张公子快过去看看。
张真源握着款冬的手有些颤抖,眼角含泪哽咽的说出一句话。
张真源快带我去!
当二人踏入季临渊所居的营帐时,张真源虽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仍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季临渊全身浸染鲜血,面容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榻上,微弱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张真源心头一紧,疾步上前,唯恐下一刻季临渊便会永远地离他而去。
张真源临渊......
菖蒲张公子快给主子看看吧
张真源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季临渊的脉搏之上,仿佛生怕稍一用力便会令她破碎。随着指尖传来的细微跳动,他的眉头不禁渐渐蹙紧,内心深处涌起了无尽的痛惜,无法想象究竟何种苦难让眼前的女子承受至此。
张真源菖蒲,帮我准备小刀热水蜡烛和酒,动作要快!
菖蒲好,我这就去准备。
菖蒲急匆匆地取来了所需之物,张真源则小心翼翼地卸下季临渊身上沉重的铠甲,露出了那件已被鲜血浸透的里衣。手中握着剪刀,他轻手轻脚地将衣物剪开,一枚玉佩赫然映入眼帘。玉佩上一道细长的裂痕格外醒目,显然是这枚玉佩为季临渊挡下了致命一击。张真源认得此物,他曾多次见季临渊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凝视着这枚玉佩,仿佛透过它,便能触及到心底那份难以言说的思念。
虽然心里有些吃味,但他没时间多想,小刀划过皮肤鲜血从伤口涌出,季临渊的身体也随着疼痛开始颤抖,嘴角溢出鲜血,场景触目惊心。
张真源帮我按住她!
菖蒲和款冬上前急忙按住季临渊抖动的身体,张真源小心翼翼的将碎片取出,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
张真源临渊,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棉布轻轻拭过伤口,张真源手持针线,神情专注地缝合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良久,最终还是不听话地沿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
张真源好了。
菖蒲主子她有没有事啊?张公子
张真源弓箭的伤口很深但不致命,但刀伤靠近心脏虽然被玉佩挡下了,但失血过多再加上淋雨,恐怕是有性命之忧。
张真源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临渊的意志了,如果她醒不过来恐怕......
后面的话张真源没忍心说下去,他实在是无法面对现在的季临渊,看着她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眼泪就那么无声的落了下来。
款冬张公子,你一定要救活主子啊
张真源我会尽力的。
张真源麻烦帮我去熬一碗参汤,我给临渊服下剩下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菖蒲好
菖蒲与款冬悄然退出营帐后,张真源独坐床畔,目光不曾离开过昏迷中的季临渊。片刻之后,他轻轻起身,取来湿润的手帕,细心地为她拭去脸颊上残留的血渍。
张真源临渊最爱干净了,要擦干净了才是。
张真源衣服都脏成这样了,得给临渊换个干净的才行要不然会不舒服的。
张真源临渊,还记得小时候吗?
张真源你帮我捡挂在树上的风筝,结果从树上摔下来弄的满身是土,你嘴上说着没事,但手上却嫌弃的不行,一直用手帕擦。
张真源还有你去药房找我,帮我生炉子的时候 。每次都弄的满脸灰,嘴上说不拘小节,结果马上就跑回去洗澡。
张真源悠悠述说着二人共度的往昔,从稚嫩童年直至成年岁月,一字一句间皆是回忆。尽管他的嘴角仍挂着微笑,可话语却愈发言之颤栗,最终化为无声,再难续言。
张真源临渊......
张真源你理理我嘛......
张真源别不说话啊......
张真源我害怕......
我害怕你离开我。
张真源除了爹娘,这世界上就只有你要我了。
张真源你不能不要我。
纵使张真源千言万语倾诉不尽,季临渊依旧毫无反应地沉睡着。自那一日以来,张真源便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季临渊的床畔。这几日里,季临渊反复高烧,有时甚至无法吞咽药物,都是张真源耐心地掰开她的双唇,一勺勺地将药液缓缓灌入。他不愿她在醒来时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只盼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能第一眼见到自己,如此,他方能心安。
款冬张公子,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张真源我吃不下。
款冬你这都好几天了,主子现在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不能她还没醒,你就倒下了呀。
款冬等主子醒了知道了,是要怪罪我们的。
张真源好,我知道了。
张真源自然明白款冬的一片好意,但眼见季临渊的状况终于有了些许好转,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匆匆扒了几口饭,虽即又将碗轻轻搁置一旁,目光重新聚焦于季临渊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在季临渊昏迷的不知第多少日,张真源一如既往的为她擦洗换药,转身整理药箱的功夫,季临渊的手指略微的动了动,双眼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最终聚焦在身前的人身上。
季临渊真源
张真源整理药箱的动作蓦地一滞,随即不可置信地转身,与躺在床上的人四目相对。那双温柔的眸子仿佛浸润了水汽,波光潋滟,令人心动。
季临渊怎么不说话
季临渊哑巴啦?
听到季临渊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张真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波澜,他猛地扑向季临渊,泪水伴随着抽噎瞬间决堤,任由所有的脆弱与思念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季临渊怎么还哭了,这次我可没办法给你擦眼泪了。
嘴上虽如此说着,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对方的头,轻轻地摩挲着。
季临渊辛苦我们真源了。
张真源你醒过来就好,我好怕......
张真源好怕你醒不过来,好怕你和阿爹阿娘一样。
张真源离我而去。
季临渊心疼的抹去张真源眼角的泪水,指腹轻柔他有些红肿的眼睛。
季临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季临渊你放心,我答应你
季临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弃你而去。
张真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