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元稹传》有云:“既飞表闻奏,罚式一月俸,仍召稹还京。宿敷水驿,内官刘士元后至,争。士元怒,排其户,稹袜而走后。士元追之,后以棰击稹伤面。执政以稹少年后辈,务作威福,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
《资治通鉴·唐纪五十四》又云:“洒南尹房式有不法事,东台监察御史元稹奏摄之,擅令停务。朝廷以为不可,罚一季俸,召还西京。至敷水驿,有内侍后至,破驿门呼骂而入,以马鞭击稹伤面。上复引稹前过,贬江陵士曹。翰林学士李绛、崔群言稹无罪。白居易上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问而稹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横,人无敢言者。又,稹为御史,多所举奏,不避权势,切齿者众,恐自今无人肯为陛下当官执法,疾恶绳愆,有大奸猾,陛下无从得知。”上不听。”
这便是“敷水驿”事件。元和五年,元稹因弹奏河南尹房式不法事,得罪了高官,被召回罚俸。途经华州敷水驿便宿于驿馆上厅,恰逢宦官仇士良、刘士元等人在此,也要争住在上厅,这与唐代的相关规定不符。元稹据理力争,却遭到仇士良的谩骂,刘士元更是上前用马鞭抽打元稹,打得他鲜血直流,最终被赶出了上厅。
对此事件,唐宪宗李纯并未对宦官作出惩罚,反而贬官元稹,认为他“有损朝廷名誉”。对此,崔群,李绛以及白居易都曾上书言事,认为李纯的判断有所不妥。白居易上书三篇,其中第三篇《论元稹第三状》云:“右,伏缘元稹左降事宜,昨李绛、崔群等再已奏闻,至今未蒙宣报。伏恐愚诚未恳,圣虑未回,臣更细思,事有不可,所以尘黩,至于再三。”又云:“若无此三不可,假如朝廷误左降一御史,荩是小事,臣何敢烦黩圣听,至于再三乎?诚以所损者深,所关者大,以此思虑,敢不极言?陛下若以臣引言为忠,又未能别有处寘,必不得已,则伏望且令追制,改与一京京师闲官,免令元稹却事方镇。此乃上裨圣政,下惬人情,伏望细察事情,断在圣意。谨具奏闻,谨奏。”
此次被贬官后,在途中元稹诗赠白居易《桐花》曰:“可惜暗澹色,无人知此心”,后又曰:“待我持斤斧,置君为大琛”。山海经中,神鸟凤凰只在桐树上栖息,因此桐花也有高洁之意为。从此篇不难看出,赏花人自有赏花意,元稹看似是在商桐花,实际上是以桐花自喻,发泄着对自此事件的不满。最后一句更表明:“若无人能看见如此美景,不如就将桐树砍了做成琴,送到皇帝面前,这样便也能被看见了。”由于敷水驿事件的处理不当,元稹萌生出幽怨与自毁倾向。
白居易读后有和诗《答桐花》曰:“山木多蓊郁,兹桐独亭亭。叶重碧云片,花簇紫霞英。”又曰:“请向桐枝上,为余题姓名。待余有势力,移尔献丹庭。”此篇白居易表层上和了元稹的赏桐花,深层上也在表明:“我知你如桐花那般高洁,可是如此好的桐花毁了不就可惜了吗?”因此在尾句表明:“待我有能力时,便会助你一同将它移植到宫中。”而实际上,白居易是在表明:“我也会尽力帮助你归京中。”
以桐花为喻体唱和,是元稹的悲伤与白居易的安慰,更是元白三十年之情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