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药。”小安边说边绕过她往外走,目光却瞟过她赤着的双足。
“取药?去哪取药?”长乐的脑子宕机了一秒,想到小安那强悍的实力,突然明白了什么。惊呼道:“你要去偷东西?!!!”
“偷?”小安略一歪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形容。经过朱掌柜近一年的教导,她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小·文盲·安了,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词。
“我只是去取药。”
“不问自取即为窃!”
“你都说了是窃,和偷有什么关系?”小安真诚发问。
“这……”长乐一时语塞,她没想到小安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见小安不为所动,她急得直跺脚。
“偷和窃是一样的!都是不对的!”长乐张开手挡在了小安面前,怀里抱着的被子落地了也不管:“这些都是不对的行为,你的家人没告诉你吗?!”
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小安,她住了脚,语气冷若冰霜:“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会教我。我只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平时的语气总是波澜不惊,此时骤然冷下来,顿时吓得长乐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遍体生寒。
“怎么,怕了?”见长乐后退,小安眼底愈发冰冷,一身内力都激荡起来。
听完小安的话,长乐的泪水顷刻涌出,害怕只是部分原因,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虽有顽疾在身,自幼也是千娇万宠地长大的,吃过最大的苦是病发是身体的痛苦。她那见过多少世间的黑暗,即便当初被拐,同病相怜的姐姐们也会对她多多照顾。她有幸福温暖的家庭,有大把人的宠爱,甚至遇到的人也大都是温暖而善良的,所以她能善良正直,无所畏惧。夏虫不可语冰,她无法想象会有人没有家,没有家人,会有人对错不分还理直气壮……
“没关系的,”长乐话音带着哭腔,上前一步想拉拉她的衣摆,“你只是不知道!没关系的!爹爹说了,不知者不怪,爹爹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知道这些我可以教你,你不懂的我和风哥哥都可以告诉你,我们都可以做你的家人……小安姐姐,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方才内力激荡时她便发现不对劲,压下苗头后又听了长乐这一大段话,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小安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触动了自己,也许是她湿漉漉的双眸,也许是她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嗓音,也许只是那一句“没关系”……
她们都说她是人间的怪物,眼前这个小丫头却要教她做人,真是天真……愚蠢……
长乐见小安点头,顿时破涕为笑,又缠着要和她一起睡。小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默许她挤进来。不过在她进来之后,不动声色地点了支安神香。
安神香对小安无用,却可以让长乐快速入眠。小安仔细帮她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沿失神。
其实她从未在意过是非对错,是善是恶,于她都无所谓。她本就只是江湖的一个过客,朝堂律法判不了她,江湖道义束不住她,她本该心安理得地做着一个怪物,不理睬世人或畏、或怨、或贪、或憎的视线。朱掌柜被她的外表迷惑,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情,却又在伪装撕破之后退缩;如今的长乐,又能比朱掌柜好过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