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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

从帕斯特到普瑞森特

双城

(此世界观的时间线类似二十世纪初,地点参考英国或美国,但官方用语是中文。同时,涉及多处英译和文言文,注解会标出。)

            引子

        这原本是一辆新型公共巴士,却因车身上的斑斑泥迹显得破败不堪。空气里的汽油味对我既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又让我隐隐头晕。人很多,干冷的空气形成大片大片的水雾,湿嗒嗒地裹着我。我的双肩包里已经装了我全部的行当.车门打开,我就像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鱼干,被狭上了车.

       此般一个称不上晴朗却也不算糟糕的清晨,我要离开帕斯特城。

马路上的雪被碾成了雪泥,肮脏而滑泞.车一摇一晃地向前开着,我抱着包,扭头看窗外那些并不会让人产生旅途的愉悦的景象.也不知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让过去(注:“过去”英译“Past”,“帕斯特城即“Past City”)成为现在的样子,

    车厢里满满当当。虽无人言语,却有一种隐隐的躁动.我敏锐地发现自己周围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我用余光瞥到了自己斜前方,一个面容晦暗的中年男人,污浊的目光正移来移去.接着。我发觉他的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停留过多,而是挪到了我 右边一位乘客身上。

      旁边的那位年轻旅客看上去十七八岁,与我同龄。他相当白净,但无病容,金发长而卷曲,凌乱地堆在一起,也不知是无心打理还是故意为之。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找弄着一块手表。也就是这时,我顺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令人发怵的目光注意到了他极不合理的穿搭:里面一条白衬衣,外面是一件过于宽松的黑色皮大衣,以及一条破了洞的紧身牛仔裤,大衣全敞,衬衣的扣子开到了第三颗。

        诚然,我非常想要提醒他注意形象。可我好像也想不出有比这种吊儿郎当的衣服更适合他的。我也终于受不了那个波及到我身上的恶心的目光,便狠狠瞪了回去.

        才怪。我没这个胆量,只能非常憋屈地把头埋在围巾里,只留一双带着那些雾气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露在外面。我莫名其妙为旁边的人感到不平,也气愤自己的怯弱。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这样,有时又觉得自己在做明智的选择,就像我的学校教我们的那样.

     “你倒底在看什么?!”身旁传来的声音冷不了吓了我一跳.

       那个中年男人小声却非常下流地骂了一句,便收敛起了那道目光。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看到旁边的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子,脸上热切而张扬,灰蓝色的眸子顾眄流盼。

  “没什么,看他老盯着你挺不爽的。”突然间的搭话让我局促不安:“他…没看我。”

     他像是无奈地笑了笑.

  “他在看你.”我鼓起勇气告诉他。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自顾自拨弄着手表,灰蓝色的眼睛扑朔不定。我不可救药地想到了生物必修里讲的“人体无法产生蓝色色素,因此蓝色眼睛的人的虹膜为无色透明,经过光的色散呈蓝色.”

     车继续推摇晃晃地开着,我旁边的人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而我正忍受看胃里的翻江倒海。我的目的地是普瑞森特。(即present,指“现在”),大约还有一个小时. 然后,汽车轮危险地向右打滑,又猛得刹住了。出我旁边的人往走廊摔去,我下意识扯住他的袖子。刹车的惯性紧接着让他一个整人扑在了我身上。尴尬之余我发觉他竟未惊醒,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准备把衬衣的三颗扣子扣上,我真的忍不了一点衣衫不整。

     当然,这是件很冒昧的事.我的动作尽可能轻巧,刚把第三颗扣子捏住,猛然发现他刚睁开了眼睛。

     慌乱中,我不仅没把扣子扣上,还把第四颗扯开了。

     他倒是非常心安理得地歪在我身上,甚至用手示意我继续把扣子扣上。

      他可能丝毫没有发觉我正处于一种极度的痛苦中。我感到的不是尴尬,而是令一种让我大脑放空的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帕斯特学校。尽管我不久前毕业了,但那里带给我犯错时会有的羞耻与强烈的负罪感却并未离我而去。我想说话,但我发不出声,想哭,但找不到理由,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吐出来。那本是无心之举,但他漂亮的眼睛此时像是在审判我,即使我知道这纯属臆想。

     他从我身上起来,把四颗扣子扣上。他的衬衣有点小,最上面一颗顶住了脖子,但他只是拉扯了一番,并未解开。

       “没事,你没做错什么。”

       司机告诉我们车坏了,人群中立刻传出小声地咒骂。

       我们被迫下车。寒风褪去了我脸上的红晕,也平复了我的胃。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与迷茫。

                 

               一,

       络纬问我此行的目的,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离开帕斯特。”

       当然,我可以直接告诉他自己去哪,但在帕斯特学校待了12年以后,我早已习惯了谨言慎行。车坏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路。抬头望天,不觉中就飘起了雪花。我再次望向络纬,问他冷不冷。

      “冷?把神经信号切断就不会了冷了。”这些年来我主修生物化学,但这句话属实不在我的理解范围内。他便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双肩包,压低了声音:“我和你一样。”

       我踉跄着退了一步,难掩内心的震惊。“这么说…你也读过赫尔曼·黑塞的诗?”我的声音之大、语速之快前所未有。络纬的脸上的震惊与困惑比我更甚,以至于我再次满脸通红。

       络纬把我的围巾扯下来,强迫我露出了整张脸,正色道“你好像也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不是吗?”

          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像一个包袱被抓住一角后轻松抖开,我一时不知是该是惭愧还是惊慌。他脸上露出得逞般的笑容.又拍了拍我的包。包里清晰传来了硬物碰撞声.那是我的四套飞行棋和两套大富翁,两把拖把和一个扫帚,兴许还有我自己都忘了是什么的东西.(我早就说了里面有我全部的行当)

        “你可以把我的能力理解成“沟通”。”他又补充到:”与微观沟通,空间管理大师先生。”

           微观。我在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不远处,司机愤怒地把扳手往引擎盖里一砸,立刻爆出一团黑烟。这车怕也是指望不上了。因此,当络纬提出和我一起去普瑞斯森特时,我虽不太信任,却也答应了。

      

       我有必要申明一下,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实现位移.

      举个例子。假如桌上有一块待切割的人体组织,我并不能让它通过什么空间移到我手上。我的能力更像是拥有很多带编号的可移动的柜子。如果我把一杯水放在桌上并将它放入“柜子”,从外界观察会觉得它消失了,但只要我想打开,就可以重新打开“柜子”.杯子会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所以当络纬死缠烂打让我带他“瞬移”到普瑞森特时,我却只想把他抓起来塞背包里。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觉已近晌午。就在我迷迷糊糊,哈欠连天时,他告诉我,普瑞森特到了.

         城门是古典的门廊式,进去后却给了我极大的视觉冲击。这是一座机械化程度极高的城市,空气里混杂着轻微的轮转动声 与大型机器的轰鸣。同时,我也觉得气温骤升,马路上也无积雪。几辆汽车呼啸而来,我将络纬扯回行人道,他却丝毫不在意般拉着我继续向里面走。来往行人的衣着也不乏大胆,而有羽绒服加丝袜的,短裤加风衣的和各种在帕斯特的街上定会受到异样眼光的打扮。我甚至正常得有些不正常。当然,我努力让自己喜欢这样的环境。

         街边的商铺里花花绿绿的灯似在宣传又似在诱惑.用络纬的话说,我定会喜欢这个礼物(注:“present”也有礼物之意)

     我环顾四周,耸了耸肩。我有的钱足够我熬过帕斯特的冬天,但在这个我从未涉足的城市,谁能肯定一切如我所愿?我在这边举目无亲,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唉,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这般固执离开帕斯特呢?

   “就送你到这啦,注意安全,最近城里的局势比较复杂哦。”我分明在络纬的语气里听出了戏谑与……一丝挽留?“还有,如果你想跟我去……”

     “可以。”我为自己的爽快感到惊讶。

       显然,惊讶的不是我一个人。“那,你是想去我家还是去基地?”他问。

       我对“基地”什么的不感冒,而是注意到了“家”。真是没想到,这个衣着叛逆不经,独立早熟,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看上去把“父母双亡”写在脸上的家伙居然有家。络纬告诉我他的父母在住城南,都是入殓师,因此自己很少回去住。

       垂死病中惊坐起,父母双亡的竟是我自己。

     “那个基地是指什么?”

     “一个由很多像你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构成的组织机构,你可以叫它“群星”。”

       很抽象的名字,听起来不像什么黑社会。

       于是,我就跟着络纬去了所谓的“群星”。路上,我反反复复想,觉得自己荒诞而可怜。我曾告诉自己,来普瑞斯特是为了让自己的未来有更多机会。但现在我意识到,我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抛弃过去罢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群星”比我预料的大很多,像是一整座大型供电厂。铁质大门紧闭,,当我们走到跟前,却自动弹开了。我犹豫要不要进去时,有人从里面把门拉开了。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络纬在后面推了我的腰一把。给我们开门的是两个女生,穿的都是传统服饰。那个身材高挑的面容清朗,蛾眉皓齿,细眼,穿的应该是中国晋朝时期的款式。上身是衫,袄,襦,下身裙子为多褶裥裙,上俭下丰,裙长曳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宽大,显得俊逸潇洒;矮一点的长相俏丽,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穿的是日本和服,振袖,平面裁剪。袖,襟,裾处花纹别致,腰带束法精巧,端庄却不乏灵动活泼。方便下文表达,暂且称呼她们为“蛾”和“桃”。

       “Hello~二位美女~劳驾了~”(很贱的语气)

       “蛾”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耐烦又不失优雅的做出了“请”的动作。我怯怯地望了“蛾”一眼,发现她虽生得一副冷淡的样子,但眼里并无恶意。“桃”咯咯地笑了起来,骂了他一句,用她那童音未褪的嗓子说出那句话就是很奇怪。然后她去揪络纬的耳朵。“姐姐~疼,别……”。“桃”放开了他的耳朵,转而看向我,打量了一会,问我是谁。

        “我叫……”

        “他叫丹丘。”络纬先我一步,听上去颇为自豪地介绍到。

         三个人讨论了一番,或者说“桃”和络纬相互推托了一番,决定让络纬送我去见“部长”,理由用“桃”的话说,就是“谁捡的东西就是谁的”。临走时,“蛾”突然转过身说:“丹丘,常明之地,是个好名字,”(注:中国古代以“丹丘”代指神仙居所,类似于“蓬莱”即为“常明之地”)

       “群星”内部很像一个巨大的收纳盒(理解为酒店就好),很多个小房间,杂而不乱。穿过走廊,络纬送我到了一间带有黑褐色的木制门的房间。一张简洁朴素的办公桌上随意摆放了一些纸片,一个莫约三十五岁、看上去气度不凡的男士正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我们。

         “先生!”络纬快活地同他打招呼,然后回头对我说“这是部长大人。”

           我尴尬不失礼貌地点头问候,部长示意我进来。

       “相信夏洛已经告诉你关于这里的细节了,”部长继续笑着望着我。他的笑令人放松,促使我有了倾诉的欲望。但我仍然保持节制。络纬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和我的事,讲两句就抬头望望部长,似乎是想得到表扬什么的。部长仍不厌其烦以微笑报之。我不禁疑惑起他那惊人的亲和力。看来,部长就是部长。

            等等,夏洛是谁?

         “是我啦。”络纬回答我。

           经过他们的介绍我了解道,“群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组织,内部成员都以代号相称。部长代号“哦”(没有想到这么草率吧),至于“蛾”和“桃”,分别代号“咏絮”和“林檎”。

       “如果有意成为“群星”一员,那么你需要一个代号。”说是征求意见,但“哦”先生的笑容分明不可抗拒,使 我感到猝不及防。但络纬,或者夏洛,此时像是我已经答应了般拽着我的袖子兴奋地问我可不可以让他来帮我取名字。  

      “叫你“威尔伯”可以吗?”

        我无法拒绝他。

        门突然被撞开了,除了部长,我们都吓了一跳。一个头发散乱的男人冲了进来。夏洛拉着我的手往旁边靠了我点,脸上满是不屑与嫌弃。这种表情让我心里隐隐作痛。散发男大惊小怪叽里呱啦地对部长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夏洛压低声音告诉我,那个人叫 昂德尔•斯坦丁。“神神叨叨的,小威你别被他吓到。”这个称呼很奇怪,不过我没有阻止他。

        我对斯坦丁先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刚想问问夏洛,门再次被撞开。

        这次是林檎和咏絮。

     “ 城西的儿童医院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咏絮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所幸无人受伤。”林檎学着咏絮的腔调。“嗯,那就好。”说完这话以后我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林檎换了一种语气,把手勾在咏絮的肩膀上:“因为所有人都死掉了哦。”

        这又是哪出?我想起了夏洛之前告诉我“城里的局势比较复杂”。部长推开了斯坦丁先生,用冷静的声音让咏絮告诉他更多现场细节。 

      “我们不在现场,是瑞迪奥刚刚报告给总部的。”

        部长思索了片刻,转向夏洛:“你怎么看,小蜘蛛?”夏洛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林檎偷偷笑他。“我觉得…是“萤火”吧。”他支支吾吾地说。

        办公桌上的无线电接收器传来了滋滋啦啦的噪音,夏洛抢先一步把它打开。一阵刺耳尖锐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无不眉头紧皱。一个瘦瘦高高,一头凌乱黑发的男孩子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头发丝还闪着电光,噼里啪啦作响。“瑞迪奥!”部长面带愠色。

       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我无所适从。那个叫瑞迪奥的男生搓搓头发,开口说:“姐姐,萤火。”他的目光散漫,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飘渺而空虚。“格莱德希尔小姐怎么了?”夏洛急切地问。“能有什么事?出事了的话瑞迪奥早就把全城的自己都炸了。”(注:“瑞迪奥”是“radio”的英译,即“无线电”)林檎在旁边阴阳怪气,咏絮在旁边责备着让她不许贫嘴。

      瑞迪奥出现了一会儿,又随着无线电的一阵噪音子消失在众人面前。“上车,快点。”部长面色凝重,朝我们挥挥手。咏絮、林檎和夏洛立刻跟了上去。“你就在这里吧,小威。”我松了口气。

      “不行,你过来!”部长转过身,口气坚决。“可是太危…”部长没有理会夏洛。我忐忑地快步跟上,夏洛把我扯过去,让我到了以后放聪明点。言外之意我们都很清楚,我也在心里提醒了这位爱开屏的小孔雀。

       不久后,我们下了车,来到了城西的儿童医院,也就是发生爆炸的地方。那里比我想象的情况更加糟糕。夏洛捂住了嘴巴,看着部长和林檎走上前去。我慢慢的靠近,手指轻轻的划过砖块切裂的边缘,手指头上的灰尘和余热表明这场爆炸真真切切的发生过。我不敢想象有多少孩子的生命就埋在这废墟之下。空气里硫化物的气味,狠狠牵扯着我的神经。这时我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种味道。很淡,辛辣的,有点类似于胡椒粉或者苦杏仁。我想那应该是硝酸甘油。

       我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灵而纯粹的歌声,夹杂着铃铛悦耳的声音。“退后。”咏絮一手拎着我的衣服后领,一手牵着林檎,不容置疑地说。我惊讶地看着一缕缕青烟在歌声中升起,慢慢凝聚,直至初现人形。它们面部模糊,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诡异可怖。歌声悠扬,一个身着黑色长袍,鹤发银瞳的少女款款而来,手里的铜铃四下翻飞,发出颇有金属质感的共振。空中有些人模人样的烟却仿佛躁动起来,发出细小的、尖锐的吱吱声。我不自觉地脊背发凉,大概明白了那烟为何物。

        越来越多的鬼魂聚在一起,它们的声音就像许多孩子在玩得开心时发出的疯狂的喊叫与歇斯底里的大笑,但更加毛骨悚然。少女的铃铛摇得愈发急切,嗓音也愈发动人。然而,那些鬼魂像在嬉戏打闹般在空中飘荡着,接着又像是失控了一样横冲直撞。

        我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一个鬼魂就不偏不倚穿膛而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冬日的河水,极冷的情况下,潜到水底反而会觉得更加暖和。在它扑向我的一瞬间,是冰凉的,但后来却又有盈盈的暖意。我甚至有些迷恋那霎时的感触。当然这都是我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感受了,或多或少有些偏颇。

         醒来时我在车上,车上的音响上放着当下比较流行的爵士乐歌曲。我看到夏洛在旁边,眼里有关心,但并无担忧。“你这个反应还算正常。”他说。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事情。窗外看去远远的还能看到一大团鬼魂,忽上忽下,看上去比刚才更加疯狂。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咏絮告诉我格莱德希尔小姐的能力便是召出鬼魂,她要做的就是让鬼魂们安息,那些孩子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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