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学落纷纷
雷梦杀从梦中惊醒过来,仰起头,喃喃道
“怎么这么冷啊?”
他看向一旁坐在看书的谢宣和百里东君,又抬头看着破败不堪的屋顶
拍了拍身旁的萧若风
“我睡个觉,屋顶咋还…没了呢?”
萧若风被雷梦杀拍醒了,却还是有些醉意,不禁摇了摇头,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
“是啊,要是再不醒的话,就要冻成冰棍喽”
百里东君一边看着手里的酒经,一边说着风凉话
谢宣就着烛光在看书,百里东君一杯一杯慢慢地喝着酒看着酒经。
但即便是这位人人尊敬的小先生多么的机智多谋,可看到眼前此情此景仍然是一头雾水
萧若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我们的师父和人打了一架,一开始就是师父撞破了一个洞,可后来他的对手把一个屋顶都给掀了……”百里东君平静地说道。
“公子……这是账单。”
见到掌柜的将账单递到了雷梦杀的面前,后者直接装睡
萧若风一把夺过账单,看过之后,出声道
“李先生不是只撞了一个洞吗?”
“为什么整间店的损失都要我们赔偿?”
“就是,东君,谁胆子那么大,敢和师父打架,还把这屋顶给掀了?”雷梦杀急忙出口道
“咱们要找他要啊!”
百里东君简短地回答道:“剑仙,雨生魔。”
闻言,雷梦杀一时语塞
一会儿,他又看向萧若风
“看来还是要老七破费了!”
萧若风揉了揉太阳穴,最后还是拿起笔,在账单上画了个符
“明日,拿着这个单子去景玉王府里领银子吧。”
“得嘞。”掌柜的舒了口气,急忙接过账单,带着小二们退了下去。
“醒醒,都醒醒了。”
萧若风拍了拍桌子,将醉倒的几人都叫醒,摇头叹道
“这要被人看到,还称什么八公子啊。”
雷梦杀一把搂住百里东君的脖子
“哎,谢宣,忘了告诉你。”
“明年公子榜可能就是北离九公子,我们给这小子都起好名号了,九公子酒公子,一语双关如何?”
“凑合。”谢宣淡淡地回道
“你方才醒了一直在装睡,是不是怕最后掌柜把账本拿给你?”
“可别说出来,我这人虽然话多,但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
“谢宣你这人虽然话少,但总说伤人的话。”
雷梦杀伸了个懒腰
“走,回学堂歇息了。”
“叶鼎之去哪了呢?”百里东君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仍然有些忧虑。
那日逛过天启后,叶鼎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雷梦杀耸了耸肩:“回学堂就知道了。”
“走吧!”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却看到通缉令遍布街道
“叶鼎之,原叶云,昔日将军府余孽”
原来,那莫名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不是错觉
是云哥!
百里东君不禁留下了眼泪,却笑得热烈
【稷下学堂】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庭院中。
任辛独自一人立于院心,长发随风轻扬,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临凡。
四周的黑暗仿佛在这一刻被她的气场所驱散,虽是夜深人静,却无半分惧意。
一想到回来的途中看到的通缉令,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是看到剑仙雨生魔为了自己的徒弟,和李长生搏斗的场景,让她感慨不已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想什么呢?”低沉的声音传来
萧若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女子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眷恋
他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会一直在”
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心神一震,回过头去
看见他眼中的温柔与坚定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在这片被月光照亮的庭院里
“感慨什么呢?”
她不禁叹了口气,轻轻从他的怀抱中抽身,走到院子的石凳前,轻轻地坐下
“今天晚上,剑仙雨生魔为了他的徒弟叶鼎之,和师父搏斗,让我想起了我的徒弟”
闻言,萧若风也走到她旁边坐下,疑惑道:“你还收过徒弟呢!”
她不禁一笑“好早之前了,大概九年前吧!”
“他叫鹫儿”
“那会,还是个动不动就哭小泪包呢”
九年前,鹫儿不过才十岁年纪,有着一张桀骜又倔强的脸,满是尽是血痕青肿的藏在假山山洞中,蜷缩在石头上休息。
一听到有声响,立刻警惕地拿起旁边的削尖了的树枝:“谁?!”
洞口处便传来一声:“原来你会说话。”
那声音平稳,却犹然带着些少女的清脆。
鹫儿下意识地紧闭了嘴巴,向外望去。
便有人逆着光,走进了山洞里。
鹫儿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她身姿娉婷,当不过是个略长自己几岁的少女。
见周围并无旁人,鹫儿便恶狠狠地恐吓道
“滚!不然我杀了你!”
那女子自然就是任辛,她也自然不会被这种大话喝退。
她看着鹫儿手上的树枝,一笑:“就凭这个?”
说完便猛地出脚一扫。
地上的沙土扬起,迷了鹫儿的眼,这孩子大叫一声,下眼识去猛揉眼睛。
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已腾空,被她拎了起来。
鹫儿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
任辛嫌他乱蹦得吵闹,点了他的穴道,拎着他走出山洞,来到花园水池旁,将他一把按了进去。
这才解开他的穴道,提醒他:“不想瞎,就自己洗干净眼睛。”
鹫儿慌忙去洗眼睛,半晌后方才缓过来一些。
任辛见他好转了,才问道:“毫无还手之力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
鹫儿模糊地睁开了眼睛,却还是看不清她的脸。便问:“你是谁?”
任辛道:“你的师父。”
鹫儿气恼道:“我不需要什么师父!”
她抬起一脚将他踩入水中。
鹫儿咳呛着,在水下不停地挣扎着。
少女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道:“再说一次。”
鹫儿倔强地闭嘴不语。
任辛问他:“以后还想这么被人欺负吗?”
他愤恨却无力,咬紧了嘴唇。
任辛放下他,向着水池对面的山石单手抽剑一挥,只听轰隆一声,那山石已经被剑气一削两断,坍塌下来。
鹫儿被吓了一跳,拼命揉了揉自己还模糊的眼睛,视野渐次清晰。
那已然崩倒的巨大山石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他眼中。
任辛将剑横在他眼前,冷冷道
“拒绝我,你就是那块石头。跟着我好好学,你就能变成这把剑。”
鹫儿一凛,回头望向她:“你到底是谁?”
明耀日光之下,女子冷艳的面容便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清冷声音也随之传来:“朱衣卫,紫衣使,任辛。”
说到这,她不禁叹了口气
“我并不是个宽容温和的好师父,对鹫儿的训练从一开始就很严苛。”
训练鹫儿劈剑时,哪怕鹫儿已经精疲力竭,没练完她布置的一千次,也不能吃饭。
教授鹫儿练字时,哪怕一张纸鹫儿已经写好了八成,可只要滴上一滴墨水,也必须烧掉重新开始抄。
并且她还耳聪目明,即便闭上双目盘膝运功时,也仿佛始终开着一只天眼盯着鹫儿,令鹫儿一丝一毫都不能蒙混过去。
鹫儿打不过她。
只能咬紧了牙,敢怒而不敢言。
“那时的我,还是个成天在血腥中厮杀的紫衣使”
“不懂,也没有时间去学习什么叫循循善诱,什么叫温和劝导。”
见她目光中流露出的无奈与愧疚,萧若风一把握住她的手
那股温暖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他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她的心底。
当然鹫儿也显然是个顽劣的徒弟,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温情脉脉的场景,但两人的关系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密不可分。
演武场上,任辛用单手,一次次化解掉鹫儿各种攻击,用各种招式、从各种角度将鹫儿打翻在地。
初时鹫儿还倔强不服输,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再来”中一次又一次爬起来。
直到最后,爬也爬不起来。
任辛便冷笑道:“面首的儿子,果然没用。”
鹫儿在极怒之中终于再次爬起,向她狂攻过去,却被随手打到在地。
伴随着一句:“别人一激你,你就自乱阵脚?”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