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一直坐到这片荒芜地彻底没了声响才决定离开,不会再有系统了,她望着王楚钦消失的地方,沉寂许久的情感突然翻涌上心头,不会再有强制性的任务了。她就是她,安言就是安言。
安言如果我逃跑呢
她轻声说出,这是她一直想对王楚钦说的,却卡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会害怕,她胆怯、普通,她会为了一个练不会的技术号啕大哭,她会为了一场比赛焦虑得彻夜难眠,她会累。可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她没有逃跑。所以如果没有如果。
安言好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
安言也差不多该醒过来了
安言感觉再睡下去,会把他们吓死哎
无人回应,而这片荒芜地,也在她打算醒来时逐渐崩塌。安言不自在地抖抖肩,没人捧哏的感觉有些奇怪。但一切都结束了,她不再回望,转身向尽头走去。
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电图不断工作的声音,声音停止的瞬间,有人从一旁拉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两个人的心都为之颤动。他握的很小心,像是生怕惊动了她,又像是在害怕她长眠不醒。安言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嘴角有颗不算明显的痣。眼睛明亮得像七月正午的天空。她想看得再清一点,于是挣扎着睁开眼,在被阳光刺伤的前一秒,她对上了那双眼睛。
手腕处传来的温热感一瞬间消失了,他慌张地站起来,绊到了椅子发出一阵次啦声,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下一瞬就变成了惊喜
王楚钦你醒啦
安言听见他说,手也没停下来过,急促地摁着床头的护士铃。
安言嗯
安言张张嘴,说出的话最后只变成了小声的叮咛,后知后觉头部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眼中续满了生理眼泪,她有些费力地伸手,拽了拽王楚钦的衣服
安言疼
王楚钦的表情变得更为慌张了,一只手摁铃的速度不断加快,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的额头,却在最后悬停。他笨拙地,只会一遍遍地重复
王楚钦不疼了啊,安言,不疼了。护士马上就来了
安言乖乖地点了点头,眼皮却沉重地打起瞌睡来,于是在短暂的清醒后,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床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安言吓得一激灵,脑子瞬间变得清醒起来,手使着力想把自己撑起来。“啊,醒了。”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她,嗷了一嗓子,七八个脑袋瞬间凑近了她的病床,围得水泄不通。
她是第一次在他们脸上看见如此和善的表情
刘国梁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刘国梁在一旁突然开口弄得安言有些惶恐,呆头呆脑地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
刘国梁安言同志
这么正式的称呼让安言差点没绷住,却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刘国梁这是主席给你的回信
虽然早就知道被她蹭到了,但双手拿过时,她仍觉得不可思议,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
刘国梁因为你的英勇表现,对我们体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在此对你表示忠心的感谢
那是安言第一次平视刘国梁,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受到所有来人的,深深的一躬。
她说你会生气。但你一定不会后悔的。那片领域内,王楚钦的话回荡在她的脑内,经久不消。澎湃地自豪感顶撞着她,她只会笨拙的弯着腰,双手呆愣地悬在空中,想将他们扶起,但却不知先扶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