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三家

次日正午时分，禁足的命令终于解除。离歌带着侍女翠莲，手里提着三份精心准备的礼物，踏出了门槛。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何老板的宅邸，何老板真名何大壮，膝下有一子，名叫何天一，据传他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何老板手上握有骡马市最繁华商业街上数间店铺的所有权，并有意将一部分售出。离歌在出发之前特意打听到了何天一的兴趣爱好——书画。

刚到何府门前，就被一名仆人拦了下来。仆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手指向门上贴着的一张告示：“商客勿入。”离歌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翠莲。翠莲心领神会，挺胸抬头走上前将礼物交给了他，说道：“你家老爷昨天不是想要见我家小姐吗？我家小姐今天特地前来拜访。”

听到这话，仆人的双眼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笑着鞠了个躬，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去通报。”说完，他迅速跑进了屋内。离歌与翠莲在门外等候片刻，只见仆人匆匆忙忙地再次出现。

“小姐，您来得真巧，我家老爷正好外出视察别的店面，现在只有少爷在家。”

离歌略作思考后问道：“那么你家少爷能做决定吗？”

仆人显得有些犹豫：“这……”他来这里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对何家的具体情况了解不多，因此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我去问问少爷是否愿意见您。”得到离歌的同意后，仆人急忙返回屋内。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现了。

“这位小姐，我家少爷今日不便接见客人。”

遗憾之色在离歌的眼眸中一闪而逝，随即她迅速收敛心绪，带着侍女翠莲转身离开。她们的目的地是周长生那里，周长生这个名字背后有着一段辉煌的家族历史——他的父亲曾是一位享誉朝野的富商，专为皇族贵胄提供稀世珍宝，因此积累了庞大的财富。为了延续这份荣耀，老周特意将家族企业分割成几部分，交给自己的子女打理。

然而，周长生似乎并未继承父亲的商业头脑，反而沉迷于斗鸡赌博，这导致他债台高筑。因此，他打算出售一些不盈利的店铺以缓解财务压力。得知周长生的嗜好后，离歌准备了一幅精美的斗鸡图作为礼物。她让翠莲拿着礼物前去交涉，不久后，翠莲回来通报说周长生愿意接见她们。随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她们被引至一间厢房。

厢房内香气扑鼻，但因为空气不流通，烟雾弥漫，只能依稀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离歌轻皱眉头，用一方丝帕掩住口鼻，率先步入房内。而翠莲则低头连打了几个喷嚏，略显羞涩地跟随其后。店小二见状赶紧开窗通风，待烟雾散尽，离歌才得以看清这位少年的模样——一位穿着绿绸衣、腰间佩戴美玉、面带微笑的普通少年正坐在桌旁。

“听说你有意出手店铺？”离歌问道。

此时，离歌缓缓移步至少年对面的位置，优雅地坐下。“确实如此。”

周长生直截了当，面带微笑道：“您打算出多少银两呢？”

离歌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周长生的笑容瞬间凝固，目光怪异地审视着离歌：“这可是长椿街的黄金铺面，单月的营业额远超这个数目。”

离歌嘴角微扬：“那么依周老板之见，应当定价几何？”

周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伸出十指，毫不客气地说：“十万两。”

此时，站在离歌背后的翠莲震惊不已，因为她一个月的薪酬不过一两银子，十万两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离歌面色微寒：“看来周老板并非真心出售。”随即向翠莲使了个眼色，翠莲随即离开。

“一万两，不能再降了。”

片刻之后，她与两名壮汉合力将一只箱子放在周长生面前的桌上，箱盖一开，里面整齐码放着五百两银子。“五千两。这是定金，五百两，”离歌语气平和，“如果不满意，我们就此告辞。”

周长生的目光转向桌上的银子，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遮住了下半边脸，眼神意味深长：“这位小姐，生意不是这么谈的，砍价一半，谁还愿意合作呢？”

“据我了解，您的铺子近几年一直亏损，您要价一万两，我认为五千两已经充分尊重了周老板的地位，何况您还有不少债务未清。”离歌微笑道。

周长生回答：“我的铺子地处繁华地段，拥有稳定的客源和良好的口碑，看看这精致的装修，您去打听一下，谁人不知周膳？您接手后可以直接经营，一万两已经是非常实惠的价格了。”

“如果不是迫于债务压力，我真舍不得出售。”

“非得一万两不可？”

“对。”周长生坚定地说。

见状，离歌不愿多做停留，在翠莲耳边低语了几句。翠莲领命后，示意那两名壮汉将箱子及五百两银子一同搬走，离歌起身行礼：“打扰了。”周长生亦起身回礼，随后离歌转身离开。

见小姐缓步而出，翠莲连忙趋步至其身后，轻声禀告：“小姐，马车已备妥，银两亦已在上。”

离歌微微颔首：“既然此人无意，便转往他处试试。”

“小姐欲往黄老爷府上一访？”

“不是，我们前往许铺探探口风。”

主仆二人随后登上了马车，不久便抵达了许铺。此时，店内的掌柜正专心致志地拨弄着算盘，见有贵客临门，他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前去，甚至亲自将其他店员遣散开，恭敬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何贵干？”

离歌环视了一圈，发现店内装饰颇为考究，不论是货架还是座椅皆采用红木打造，茶具更是镶金嵌玉，精美绝伦。

“小姐？”见这位小姐似乎陷入了沉思，掌柜不由得焦急地唤了一声。离歌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开口：“我要见你们的东家。”

“啊……” 掌柜略显诧异，“小姐与我家东家可曾相识？”离歌轻轻摇头，心中暗笑，若真相识，何须如此费周折。

掌柜面露难色：“这……恐怕不便，我家东家素不喜见外人，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姐所言之事，在下定会转达。”

离歌并未过多纠缠，吩咐翠莲将预备的礼物交给掌柜后便转身离去。出门后，翠莲见小姐神色依旧从容不迫，猜测她可能还有打算：“小姐，接下来是否还要造访别处？”

离歌摇头轻叹：“既然此处不成，他处想必亦然。唯有另谋良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