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帝正站在一幅桃园三结义的画作前,手中把玩着盘龙珠,面容隐在阴影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太监步入,细声细气地道……
“陛下,祭酒先生到了。”
太安帝回过神。
御书房外侍立着两名宫婢、 一名小太监。
门口的两根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 ——“ 谈笑风云涌,举目平苍生”那字潦草霸气,仿佛要从柱子上飞起来一般。
李先生正在打量着这副对联,摇头叹息。
李长生啧啧啧,字写得还行,有点意思,联就太次了,装霸气。
他身旁李公公低着头,额头冒冷汗,用衣袖悄悄揩了揩,这时,太安帝从房内走出,满面笑容。
太安帝先生当年为孤赐联时,孤还炫耀了许久,可如今,先生自己却看不上眼了?
李长生人嘛,总是会对过去的自己嗤之以鼻。
李先生说完才将目光转到太安帝身上,他微微一垂首,就算是行礼了。
李长生参见陛下。
太安帝哈哈大笑,做出个礼让的姿势将人请进御书房,边说……
李长生先生,请!
太安帝让人在御书房内加了张座,又着人给李先生看了茶,李先生冷眼看他们忙活,直到忙完后太安帝屏退了宫人、太监等,房内只剩太安帝和李先生二人。
太安帝在龙椅上坐下,并邀李先生坐。
太安帝先生,坐。
太安帝先生喝茶,这茶可是南诀特有的凤凰雪片,不可多得,尝尝。
李先生垂目看了一眼那茶,笑了笑,却没饮。
李长生陛下这次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太安帝敛容,作缅怀愁苦状。
太安帝孤年少时好诗书,不擅武功,母妃也并不受宠,在皇子之中是最不被看好的。
太安帝幸而身边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出身云溪叶氏,一个来自西林百里家,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
太安帝在他们二人的辅佐下,几经生死,才登临了这大鼎之位。后来,孤犯了一个错,至今想起,依然时常后悔 ……
太安帝顿了顿,看向了李先生,露出一个微笑。
太安帝方才听了一个消息,所以叫先生来,想当面谢谢先生。
李长生哦 …… 陛下可是要谢我救走了叶鼎之?
太安帝正是。
李长生那既然觉得错了,又何不翻案呢?
太安帝一滞,没有说话。
李长生罢了罢了,无非就是帝王颜面。
李先生撑着扶手站起身,拍了拍两袖。
李长生行了,陛下的谢我已经收到了,那便这样吧。
太安帝等等。
太安帝孤此次叫先生来,其实还有一事,听说先生近日新收了一名弟子,姓 …… 百里?
李长生百里东君,就是你的另一位结义兄弟百里洛陈的亲孙子。
太安帝百里东君 ……
太安帝我们之中阿羽最大,但成婚却晚,洛陈成婚得又太早,以至于现在,他的孙子倒是同阿羽的儿子一样大了。
李先生笑了笑,没有接话。
太安帝既是洛陈的孙子,来了天启城,我应该见一见。
李长生不必了。
太安帝一愣,面容变得有些冷。
太安帝先生不是说过,不会过问朝事的吗?
李长生百里东君不过是我座下一个寻常的弟子,既无官职也无爵位,他的事,又如何称得上朝事?
太安帝堂堂镇西侯的亲孙来了天启,却不来见孤,成何体统。
李长生那你就去问镇西侯的罪,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兄弟了,也不愁杀掉第二个。
太安帝面色数变,将手中的盘龙珠随手往书桌上一掷,玉石做的珠子在桌上发出当啷 的声响。
李长生陛下何至于做这样的情状给我看。
李长生放心吧,百里东君不会一直待在天启城的,我准备带他离开这里四处游历,几年之内,不再回来了。 。
太安帝冷冷地审视李先生。
太安帝可先生是祭酒 ……
李长生我既然要走,那祭酒的位置,自有更合适的人来做,我瞧着昭八就不错,女子心细定然做的比我好啊!
李先生说完往外走去,被太安帝叫住。
太安帝如果我执意要留下他呢?
李长生你可以试试。
太安帝先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过强了?
太安帝是么。
李长生在先生面前,孤觉得先生才像是君王。
李先生放声大笑,甩了甩长袖,径自走出门去。
李长生我乃天上谪仙人,世间的君王,就别折煞我了。
太安帝站在屏风笼罩的阴影中,看着李先生离开,神色难辨
李先生独自一人走在空旷无人的宫道上,他走得悠然自得,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一顶紫色垂纱的轿子被四个小太监抬着迎面而来,前面还有一个引路的高阶太监,是瑾宣 。
轿子里坐着的人玉指芊芊,正在拨弄着一串玛瑙手串。
在距离李先生还有五步左右时,风吹纱动,隐约可见其中保养良好的浊清大监望过来的眼。
李先生朝他微微一笑,一人一轿错身而过。
就在错身的瞬间,那串玛瑙手串忽然崩断,抬轿的两根长杆断裂,轿子带着轿中人整个摔了下来,瑾宣大惊失色连忙去扶。
浊清大监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抬起头后,又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悠然前行的李先生头也不回,轻轻嗤笑。
李长生呵,虚怀功?不过尔尔。
李公公额上全是冷汗,脚步匆匆地小跑进来。
“报陛下,大监那路,过了。”
当李长生继续前行,映入眼帘的是小弟子与她的驸马,二人正静静站立于前方。
李长生小昭,你们今日入宫了。
萧若昭父皇让我们截杀师父,可我又不是傻子,怎么打得过,就做做样子而已。
李长生你现在这身体情况我就不帮你们装样子了,省的伤到你,回去后自己找太医去看吧!
李公公胆战心惊的向太安帝禀告,公主和驸马那一路过了。
李先生走着,忽然眯起眼,笑了起来,只见迎面有一仙风道骨的道人走来,他手执白 色拂尘,长发长须灰白,是国师。
李长生日前你那师兄的徒弟小王道长还入了一趟天启,帮了我个忙。
齐天尘先生入宫,苦的却是我,还要装模作样地来这打一场。
李长生你们那皇帝想杀我,你说是不是疯了?
齐天尘所以我来了,我怕你疯了,把皇帝给杀了。
李长生退下吧。
李先生随手一挥,一股气劲涌出向国师打去,国师拂尘一甩,却仍挡不住那股真气, 被打飞了十余步,随后一口鲜血喷出。
李长生啧啧,演的有点过了啊。
李先生甩甩手,继续往前走。
眼瞅着国师也已经败北,萧若昭和沈牧也很识趣的回了府。
沈牧也李先生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牧也他怕伤了你,所以不帮我们装作被打受伤的模样……
萧若昭师父会推演未来,还是叫太医开看看吧!
待太医一番诊察之后,终于传来了令人心安的消息——萧若昭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
萧若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