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刚刚被她拨了一个踉跄,现又听她叫唤,连忙上前:“二狗他娘你瞎嚷嚷什么,分明是二狗欺负云哥儿,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就骂,还讲不讲道理了?”
“那为什么我二狗只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定是这小贱蹄子先招惹我家二狗的。村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老村长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这多人看着还有人证,还能冤枉你家二狗?早些年二狗胡闹,我便同你说过,定要好好管教,结果你看这些年常常惹是生非,这都是你惯的!你是非要二狗惹出大祸来才甘心吗?”
吴二狗他娘压根就听不进去,只觉得老村长在吓唬她,顿时不乐意了:“二狗如何就惹是生非了?村长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二狗是男娃,还是个半大孩子,肯定调皮些,长大不就懂事了?再说这事儿是聂云挑出来,怎么能光说我二狗一个人?他一个小哥儿难道就没错?谁不知道他和林深那档子事儿!他都那样了,还能是什么好小哥儿,一定就是他惹的我二狗!”
聂云气笑了,好一个牙尖嘴里的泼妇,从他嘴里说出来白的都变成黑的了!
王平春气的大骂:“二狗他娘你这话可太过分了!我们云哥儿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被你这样污蔑,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呸,什么好人家的哥儿!谁好人哥儿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走的?我看是出来偷汉子的吧!”
王平春还想再骂,被聂云抬手拦住了。
聂云看着吴魏氏那不可理喻的模样,勾唇阴恻恻说到:“我晚上自己出门就是偷汉子?照你这么说,你家吴二狗晚上一个人出门,是要偷妹子了?你说的嘛,毕竟谁家好人家的汉子晚上不在家休息,偷摸出门跟踪哥儿啊?哎呀呀,也不知道二狗看中的是哪个姑娘,可真是太惨了!就他那样的一看就是银枪蜡头,指不定啊,连娃儿都生不了!各位叔叔伯伯们,可千万看紧了自家姑娘和哥儿,被这小人哄骗了去,那可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审视的目光上下扫描着吴二狗,明显一副嫌弃模样。
众人再次被震惊,就连一向泼辣无状,一认一张巧嘴无人能怼的吴魏氏都目瞪口呆。
“啊啊啊!!!”
吴魏氏怒发冲冠,气得大声尖叫起来,“这小浪蹄子竟敢诅咒我儿,你给我去死!”
不消等众人来拉架,只见聂云侧身一闪,一手就将扑过来的吴魏氏抓住,使了个巧劲儿将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吴魏氏吃痛,顿时哎呦叫唤起来:“你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货!竟连对长辈都敢这般无礼,难怪连你家人都不要你!村长,大家伙看看,就这样的小哥还不将他赶出村子,这样的人还待在我们村子里,那是败坏我们村子的风气啊!”
众人一听顿觉无语,纷纷指责起她来:“明明是你为老不尊,非要与一个小哥儿为难。”
“就是大家伙都知道是吴二狗欺负云哥,就你不依不饶的,活该你被打!”
“这二狗他娘从前就是个不好相与的,总是占人便宜不说,二狗回回惹祸,也不管,还纵着她孩子,怪二狗长成这副德行。”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责骂声中,吴魏氏又羞赧又气愤,厉声叫骂道:“胡说八道什么?二狗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被欺负了,你们这些做叔伯兄长的怎么还能这么说他?难道你们孩子受欺负了,你就不护着?”
人群中有位大叔嗤笑一声:“我们当然会护着自家孩子,但也是要讲道理的。孩子得教,做错了事自然就该管教。谁像你呀,二狗做什么你都只夸只捧着,他如今人嫌狗厌的,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就是就是!”
吴魏氏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帮他,转头又对着老村长哭喊:“村长您看看他们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您就不管吗?这让我们母子俩还怎么还在背水村活啊?”
吴二狗见形式对自己母子不利,捂着伤处嚎叫的更大声了:“哎呀,痛死我了!村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就算我跟着聂云,可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反倒是他把我们母子俩打惨了,这都是大家伙看到的呀!”
吴魏氏也连连帮腔:“就是就是,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还对我们动手,必须让他赔钱,赔我们看郎中拿药的钱!”
聂云手又痒痒起来:“我要真动起手来,你们可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伤了。要说大家伙都看到了,那看到的也是你们自己摔的。至于吴二狗挨的那拳,深哥帮我教训教训这个狂徒怎么了,难道不是他活该吗?还是说你们需要我打你们一顿,坐实了你们对我的冤枉,我倒也不介意。”
吴二狗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这个毒哥儿,你这样的谁敢娶你?像你这么狠毒的哥儿,就该打杀出去,别破坏我们村的风气!”
“我狠毒,谁敢不敢娶和你有什么关系!都说了银枪蜡头没什么看头,嫁给这种人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怎么?还是说你想代替我那死去的爹管我的嫁娶婚事?”聂云出口再爆金句,听的一圈的汉子们面红耳赤。
吴二狗捂着裆部气急败坏:“谁是银枪蜡头?你胡说什么呢!”
“谁应说谁呗,我点名道姓说你了,这么着急应下!看来人啊,还真是缺什么急什么!”
有个大爷忍不住委婉道:“云哥儿,大伯知道这事儿是你受委屈了,你在气头上觉得难受,咱们都理解,但是你……那些个狂话可莫要再说了。”
聂云对着那大伯温和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各位叔伯长辈,聂云知道今晚这事儿给诸位添麻烦了,也知道各位长辈对我的拳拳爱护之心,聂云在这儿先谢过大家,最后定携恩图报,报答大家的恩情!但是大家也知道,我如今只是孤身一个哥儿,父母已去,家中亲生叔伯我对并不亲厚。 我一人独自活着已是难过,若我自己不将门面撑起来,以往一般任人宰割欺凌,那我便是对不起泉下父母对我的生育之恩。吴二狗这厮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轻薄于我,从前几次被我侥幸躲过,下午我在河边洗东西,他更是在草丛里窥视,今晚我实在是有事出不得已出门,是叫他找着机会来寻我麻烦,还出了这事儿。我如今既然自己当家做主,便不能够像以往那般软弱,从今日起,不会再让吴二狗欺我一分,辱我一分!诸位叔伯长辈,村长,还有春哥儿大山哥,深哥,大家今日在此做个见证,以后若吴二狗再欺负我,我还手便不是我的过错,如同此刻!”
聂云这一番掷地有声的发言震惊了在场村民,大家似乎真的看见了聂云翻天覆地的改变。
王平村,张大山和林深看着他这坚毅模样既是欣慰,又是心疼。老村长带头鼓起掌来:“好好好!云哥儿,你能这般想最好不过,你爹娘去的早,你家叔伯又是个拎不清,没脸没皮的货,如今你自己顶立门户,自当强硬起来,不叫人看低了!”随即他扫视一眼在场众人,见村口的几家男主人都在此,便大声道:“我老头子今日就把话放这儿,人们背水村自老祖宗迁徙到此,靠的就是团结,爱幼敬老,众人齐心其利断金,还在这儿扎了根。若是今后再有人敢在村里闹事生非,老头子我定严惩不贷!若是惹出祸端,别怪我老头子将他赶出村去!”
众人心下一凛,连忙连声应和:“村长放心,大家伙儿都是拎得清的,肯以咱们村子为重。”
“就是就是!咱们村一向平和,除了那几个爱挑刺儿惹事的,谁不是一团和气。”
“村长放心,我们回家了会跟自家婆娘交代好,不会让他们乱嚼舌根。”
老村长见大家心中都有数,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二狗他娘,二狗子,赶紧给云哥儿道歉,然后莫要再招惹云哥儿,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要关进神庙思过了!”
吴二狗和吴魏氏就落了下风,这会儿听村长说要关神庙思过,顿时不敢再造次。母子俩相互搀扶着,唯唯诺诺的跟聂云道了歉,转头狼狈不堪的跑了。
事儿已了,众人纷纷散去各回各家。王平春和张大山也走了,林深担心聂云再出什么意外,执意要送他回去,聂云也就随他去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结束了,但是聂云昨晚舌战吴二狗和他娘的事儿也传了出去。聂云那些个惊天动地的话,被一众富人哥儿纷纷传扬,描述的绘声绘色,竟是直接将聂云塑造成了一个凶神恶煞口不饶人的恶毒哥儿,他的那些言辞更是被众多待字闺中的姑娘和哥儿抨击得一无是处。
一时间,聂云便成了“不守规矩,浪荡,一张嘴刻薄尖酸……”等等诸多负面形象。
除了那晚知道整件事情经过了几户人家,几乎整个背水村都在讨论和谩骂聂云,但是因为有老村长坐镇,大家也只敢私下偷偷摸摸说几句,并不敢闹到明面上和聂云面前。
当然也有为聂云说话,都在夸他一个哥儿胆大心细,敢为自己申冤做主。大家都知道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觉得他是不得已才被逼成这般模样,错的也是那些欺负他的人,一个小哥儿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聂云当然知道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传成什么样了,但是他懒得管,现如今对他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又偷摸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