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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梦魇,迷雾

夜后为明

轰!!!

黑气与金光相互碰撞,强烈的冲击波爆发,石五一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可惜已经晚了。小李的冲击波直接击碎了桌子,冲破了教堂的椅子,将两人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与他们一同飞出去的,除了桌子的残骸,还有几块碎石。——差不多有他们半个身子大。

等等,碎石?!

是神像!

那团黑气摧毁了神像,冲击波带动石块,向在场的人袭来,更糟糕的是,冲击波不仅摧毁了石像,还摧毁了教堂。玻璃碎裂,教堂坍塌,落下的石块直直砸向在场的所有人。

“呜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人的信物突然发出强烈的金光与白光,无数微粒从信物中迸发出来,交汇在一起,形成一只半白半金的护罩,将两人牢牢保护在里面,抵挡着碎石的攻击。

那是信物中蕴含的【神力】。

然而……

咔吧,咔吧……

罩子正一点点出现裂纹,很显然信物里的神力无法很好抵挡这样的攻势。坠落的石块很快遮掩了所有光线,护罩碎裂的程度也更加厉害。在一片黑暗中,他们只能听见咔吧咔吧的声音。

幸运的是,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外面的灾难似乎已经停止了,黑暗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石五一紧握着老八的手。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响动,又过了一小会儿,黑暗中泻下一缕月光,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缺口。

他透过那个缺口,看到了老五的脸。

“老八!”他踩在乱石上,朝下面叫着,伸出了手。“唉,手伸过来!我拉你们上去!”

老八连忙伸出手,紧紧抓住他,随后,二人又把石五一拉了上来。脚刚一落地,老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眼泪汪汪的老八一把死死地抱住了。

“老五!兄弟,你可吓死额啦……”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啊,还是老八里,砸着没有?有难受的地方没有?”

“没,没事……”老八擦了擦眼角的泪。“就是有点怕,怕再也看不着你,怕不能救贺轩出来……唉,这,这咋了?!”

周围的石块突然自己飘浮起来。朝着雕像底座旳方向,它们在底座上一块块组合,逐渐形成一把石椅的样子。在石椅上面,逐渐浮现出一个怀抱石球的像。与此同时,教堂的四面墙也开始重塑,原本的屋顶被一片望不到的黑暗取代。从黑暗中又垂下一条条锁链,将石像牢牢缠住。

这次的石像,不似前般那样高大。他坐在椅子上,竟和老八他们的身高差不多。他怀中抱着的球,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整个球散发着乌紫的光,浑浊的光。而在石像的上方,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一只歪斜的十字架逐渐映入眼帘。它被三根铁链吊着,只是有一根已经断裂,悬在半空,所以现在只有两根。

“嗞啦啦,嗞啦啦……”

又是那阵刺耳的电流。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诡异】寄附成功,解锁【诡异规则】。”

“【如果【诡异力量】离开所处容器,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个,否则将被抹杀。】”

“【若在一具容器中集齐所有力量,则该容器将成为怪谈本体。】”

又是一阵电流声过,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神像。

所以那球里的是……

是【诡异】形态的董祥森!

“不用担心那件事了。”石五一突然开口,语气:满是兴奋。“你们看,计划成了!”

“计划?”老五愣了一下,“哎等会儿,里哪位啊?”

“你要是开心的话,叫我石头就行。”石五一用手指着石像。“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了,石……石头,你说的计划……”

“所谓的计划,其实是转移。”他解释道。“往常的时候,大家都把教堂的神像视为【祂】,而今天的神像突然改变了阵营,无论是不是它自愿,都会被视为对信徒的背叛。所以,在这种条件下,【诡异】会选择摧毁这座神像。”

“但我们都知道,一旦成为某位神明的忠诚信徒,在不背叛的情况下,将得到神明的保护。但很明显,这条规则显得太过于无敌,【诡异】不可能让我们这么便宜,所以它一定会选择摧毁这座神像。”

“哇?不对呀!”老五感到不对劲。“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毁坏神像不应该算是亵渎神明的一种吗?那我们现在不应该受到神的惩罚吗?”

“你说的没错。”石五一点了点头。“虽然它的错误会由你来承担,但是我们没有背叛自己的神。在你们接受信物的那一刻,自身所犯的错误已经被赦免了。”

“所以,对于【诡异】而言,摧毁你们的信仰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意味着,虽然你们仍然是自家神明的信徒,但已经不能再接受保护。”

“但是教堂不可能没有神像,所以必须由【诡异】亲手重塑一个。也正因如此,重塑后的神像有自己固定的阵营,不会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

“之前我一直以为【祂】只有一个,直到自己曾经的友人被处决……现在看来,我们还有两桩麻烦事。”他说着,用手指着那只十字架。

王老五认真思考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相当于是打个样。”他说。“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诡异】控制的傀儡【离线】。目前一共有四个穿越者,而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今天中午餐厅里的那位。”

“餐厅里的……”

老八突然反应过来了:“老三!”

“也是你的朋友吗?这还真巧。如果我们能将他体内的诡异力量逼出来,那么【第五者】将会被孤立。规则提到过被孤立的危险程度之大,且对所有人都有用,这样一来,人形的【第五者】便会被摧毁,【诡异】被迫离开容器,进入神像。”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只石球。

“但是,一旦它这样做,游戏便会检验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第三个锁链将会断裂,将神像砸毁。”

“而在那之前,所有的【诡异力量】都在神像中凝聚,神像成为了【诡异】。如果这个时候将它摧毁,那么【诡异】也将被杀死。”

“至此,我们就能完美通关这场游戏。”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老八还是有些担心。“今天晚上不是还有一阵【红夜】吗?”

“这一点啊,不用担心。”石五一笑着说。“既然罪行已经被赦免,至少今天晚上,我们是安全……”

他突然不说话了,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老八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门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虽然【第五者】找上我们,但最好也不要在外面呆太长时间。”

他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他感觉门口有东西。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门外的家伙连忙躲了起来,他在阴影中看着三人依次走出来,但石五一似乎没有发现他,只是径直带着其他两个人向远处走去。

他从始至终没有露面。直到三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挥了挥手,一只乌鸦停在他的肩膀上,怪叫了几声。他点了点头。

“呀——呀——呀——”

登时,四下里漆黑一片,数只乌鸦在夜晚的上空盘旋,嘶鸣。待乌鸦们完全散去,一轮金月悬空,血色的幕布,是今夜屠戏的背景。

是的,好戏要开始了。

“这么说,你是被朋友的残像带进来的?”

在得到老五肯定的回答之后,石五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那不对啊?”老八懵了。“额进来那会儿,你和老四他们不是都搁一边看着吗?”

“这一点应该很好理解吧?”石五一说道。“如果要把你们一起传送,游戏的难度就会大幅度降低。分开传送到不同的怪谈世界又很难管理,所以只能分批传送到一个世界,然后利用各自手中的规则创造一个小幻境。至于为什么不把你们一起传送到不同游戏……等等,我好像说多了废话,抱歉。”

“总之,今天晚上你们先好好休息吧。”他转身离开房间,站在门口,又把头转回来说:“今天晚上不会有危险,但是无论你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试图检查声音的来源,还有什么事的话,留到明天早上再说。”

“那么,晚安,朋友们。”

他说完这话,便关上门出去了。

老五走到窗户边,自动无视了窗边的小红点。拉上窗帘,又走到门边,偷偷打开一条缝,确认石五一已经走远,没有再折返的可能之后,他才走到老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八当时正在铺床单。

“喂,老八,我跟里说个事儿。”

“啥?”

他将那段关于【祂】的记忆原封不动地讲给了老八。只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对石五一说。

他还说了一件很炸裂的事:

从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起,每一夜休息的时候,他总会梦见一个奇怪的人,浑身上下用红色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那人每天晚上都会给他一两条指引,有时也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内容他大多都不记得了,唯有一句话,努力努力兴许能想起来。

“你看见【祂】啦?”老八很惊讶。“还有人给你托梦?!”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他不把这些话告诉石五一?他其实也想说的,可问题就是见到他的时候,他想说的,与其有关的话,都像被人清空了一样,忘的一干二净。

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又想起来了?

而且,【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不得善终”?“等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这句话又是指什么?

其实有问题的,不止老五。

因为就在老五跟他说完关于【梦境】的事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跟董祥森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提到过一句什么【真相】,自己当时还在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不过关于【真相】的事儿他觉得有必要问问。或许,作为(名义上)【乌鸦之子】的石五一能知道点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只能放到明天再去问了。折腾了大半天,又是累又是怕,还差点被活埋,两人实在是不想再去干多余的事了。

于是外套被脱下来盖在身上,两人躺在不大不小的床上,就这样睡着觉。窗外的动静,他们听不到,也和他们无关了。

晚安,做个好梦。

……

……

……?

我这是……在哪儿?

意识逐渐回笼,身体脱离了控制。老八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被红光笼罩的一切。

他现在身处一条长廊,两边的墙上挂着许多画,地上还有碎木。他低下头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在长廊的最末端。转过头,他听到旁边的房间传出鼾声。

等等,这好像是他的房间吧?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体还不能受自己的……

老八,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走廊上的这个人,他突然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拉住什么东西。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看清了这个人,身上似乎穿着一件短袖,和一件秋衣。

等等,这打扮……

这不是老三吗?

他怎么代入到老三的视角来了?

“当——当——当——”

然而还没等到他好好思考一番,一阵嘹亮的钟声响起,视角突然开始晃动,老三在长廊上狂奔起来,不断有声音在老八耳边回荡:

“他绝对不能去那里,绝对不能……”

“我必须去救他,我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这两句话含糊不清。老八必须听的很仔细才能辨别出来。两句话交织在一起,老三跑出了别墅,朝着后花园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救人?他要去救谁?他要救的人在后花园吗?

出了别墅,沿着鹅卵石的小路奔跑,他们在红光下看到了一棵树,树下似乎还有人。

老三突然停下了。

那正是花园中的那棵独树,树上蹲坐着一只乌鸦,死死的盯着他们。而在树下,一个红衣人背对着他们,他的身前,瘫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人缓缓转过头,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们。

乌鸦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视野诡异起来,眼前出现了玻璃一样的裂纹,裂纹越来越大,直至布满整个视野。“哗啦啦”一阵响动,画面消失了,紧接着出现的,是一片苍茫的,灰暗的海。

海上有正小心行驶的一叶孤舟。

表面平静的海域实则暗流涌动,时不时有一条巨大的触手从黑暗中伸出,疯狂地试探着。天空中的乌云翻腾着,一阵霹雳的雷声,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将暗黑的海照亮了一瞬间,随后又很快的暗了下去。但就是借着那抹光,老八看清了:远处,似乎有一座岛。

小船突然加大马力,向岛屿驶去。从翻腾的乌云中落下冰冷的雨点,触手躁动起来,试图将船推翻。巨大的浪花声,又是一道闪电。

岛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被头散发的人形海妖。

那些触手是他的。

小船急忙掉头,试图逃离,雨却突然大了起来,海上起了暴风雨,波涛也变得汹涌澎湃起来。海妖狞笑着,伸出巨大的触手拍出一个浪花,像一只强有力的巴掌,狠狠拍了下去。

“啪!”

小船直接被击碎,船上的舵手坠下了深不见底的海中。

从海底,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试图将他彻底拖下去。

窒息的感觉。

海面上,只有雷声,水声,和海妖的狞笑……

老五表情凝重地看向窗外。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起雾了。

他和老八,一个看到了老三,另一个……

想起那个画面,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好像回到了现实,智囊团的其他伙伴都在身边——还有那只人间蒸发的鸟。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全带着诡异的笑容,一个劲儿的给神仙敬酒,还说的什么忠敬吾主的话,整得老五极度不适。神仙微笑着点头,但下一秒画风突然就变了。“既然再座的各位这样忠诚的话,为我去死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梦中的同伴们,有的被撕成了碎片,有的被那只披着神羽的怪物生吞活剥,有的被直接掏出内脏,还有的被吸干鲜血……他害怕极了,却根本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头怪物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

他没有在梦中被杀掉,怪物恢复了温和的模样。他放了老五。

四周变得黑暗,一束白光打在了怪物身上。他说了什么可怜,什么宽恕的话,便受着白光的指引离去了。

至于老五……无所谓,黑暗中还有更多的怪物,它们早就已经……

“停!”

他强令自己停了下来,尽管被撕裂的痛苦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老八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对方也做了噩梦吗?

看起来是。

“啪啪啪!”

门口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声,两人心头一紧,连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石五一。

他的语气显得很急切:“小八,阿五,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没出去吧?”

昨天晚上?谁出去了?没有啊,我俩好好睡着觉呢,出去干什么?

见两人没事,他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紧张和严肃。

这气氛好像不对……

“咋,咋了?”老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出啥问题了吗?”

看这表情,不仅出了,而且相当严重。

果然,下一秒石五一的话,就像平地里炸响的一颗惊雷,将五八两人直接震住了。

“后花园,独树,【第五者】,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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