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凌晨1点47分,时间不晚,离他订的酒店还有不到2小时的路程,轻轻转头看着陈砚羽,确定他睡的很沉之后便放慢了机车的速度,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想吃烧烤吗?你醒后我请你吃。”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小,但出乎意料的是,陈砚羽的笑意更浓了些许,只不过方叹没有注意到。
到了酒店门口,方叹轻晃了下陈砚羽,陈砚羽醒来后惊愕的环顾了下四周,随即用手抹了一下脸,将脸颊两旁的泪痕抹去。松开了紧抱方叹的手臂。
“到了?我刚刚没出什么洋相吧。”陈砚羽平静地说道,摘下了头盔。
“没有的事,走吧,上去?”方叹忍不住凑近陈砚羽,抬手碰了一下陈砚羽的头发,幸运的是,陈砚羽没注意到。
陈砚羽它后没有说话,走到酒店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连同方叹。陈砚羽将出门前带的酒拿了出来在方叹面前晃了晃,笑着打开了它,并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酒,喝完便将酒罐子踩扁投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去。
方叹见状,便上前质问:“你不是之前从来没喝过酒吗?你现在一下子喝这么多能受得了吗……”
陈砚羽此时也已经意识模糊,站不稳了,便坐在台阶上睡着了,脸上开始泛红。方叹一愣,赶忙上前将陈砚羽扶起,走进了酒店——方叹也不介意陈砚羽身上那股浓烈的酒味,就这样很有耐心的将陈砚羽安置好。
到了预订的房间里,方叹轻轻地将陈砚羽扶到床上,帮他脱掉了单薄的外套,并把空调开起来调成了睡眠模式。
方叹拿走了陈砚羽的手机,翻了一下陈砚羽在微信里和他母亲的聊天记录,心里为之一怔——他的母亲一直对陈砚羽要求很高,聊天记录里大部分是他母亲尖酸刻薄的咒骂与逼迫,而陈砚羽多数是沉默不语,没有回他母亲的消息。方叹回头看见陈砚羽有没有睡熟,这时陈砚羽脸上的红已经褪去,他的脸显得挺白,却还是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方叹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与陈砚羽同个牌子的充电器给陈砚羽的手机充上电,随手拿起自己带的一包湿巾里抽出了两张 凑近陈砚羽的脸,用湿巾轻轻给陈砚羽擦去脸上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了空调的原因,陈砚羽忽然侧了个身,与方叹正好对上脸,不过陈砚羽没醒,方叹愣了一下,随即用湿巾拂去陈砚羽额头上的汗珠。
湘城外到了凌晨3点,大部分的楼层已经熄了灯。方叹走到床边的沙发上玩起了游戏,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方叹心里莫名有些许心疼陈砚羽——陈砚羽的父亲在他很早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他就跟他母亲生活了18年,方叹每天在家都能听见楼上陈砚羽和他母亲的对话,几乎都是在强迫陈砚羽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而陈砚羽几乎都是在沉默。方叹跟他不是很熟,至少两人是上下楼关系,偶尔在一起去超市里碰面过,慢慢的也就熟了成了陈砚羽唯一的好朋友,也了解过陈砚羽的姓名和身世啊之类的事。
到了凌晨4点,方叹打游戏打累了,便想着趁着陈砚羽现在还在休息,就出去一趟,给他买点东西回来。
方叹出门前拿了陈砚羽的手机给自己加了个微信,免得陈砚羽醒来后找不到他去哪了——陈砚羽的微信中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他的母亲。
出门后,方叹挑了一家烧烤店,买了一些陈砚羽喜欢吃的烧烤,出烧烤店后他没有直接回到酒店里,而是去药店里买了一盒醒酒药和一些创可贴还有碘伏之类的东西,打算回去给陈砚羽用。
等他回到酒店里,用门卡打开门走进去。他见陈砚羽还是睡的很熟,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看他有没有反应,小声的说:“你想吐吗?嗯?”没想到的是陈砚羽睡的很浅,一下就醒了。
“有点,头也有点痛。”陈砚羽缓慢坐起来,他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是“有点”痛了,这一点方叹也看得出来。方叹递来一个垃圾桶,陈砚羽接过垃圾桶就开始吐了起来,吐了有几分钟。等他吐完后,方叹拿来几粒药和一杯水,坐在他旁边说:“你平时滴酒不沾的你自己不知道啊?怎么,这滋味好受吗?嗯?”陈砚羽喝完药后笑了一下 回答道:“你觉得我能怎么办?有其他选择?”忽然陈砚羽感觉到膝盖和肩膀一阵剧痛,低头看见方叹在用手碰膝盖和肩膀上的伤口——毫无疑问,是他母亲打的。膝盖上的伤口正往外渗血,肩膀上的伤口很大,比其他伤口都要大,只是没往外渗血。
“嘶……”陈砚羽忍不住嘶了一声。“新的伤?她可真够狠的,”方叹起身去拿碘伏和创可贴,“忍一下,可能会很痛。”陈砚羽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方叹给自己做处理。
伤处理好后,方叹才注意到陈砚羽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被道割的。方叹想知道陈砚羽脸上的疤哪来的,便问:“你脸上这么有道疤啊?什么时候弄的?”
陈砚羽听后苦笑一声,平静的说:“我18岁生日那天,她拿着菜刀冲过来砍的,只不过当时没挡住,就留下了这个疤。”方叹猛地看向他,难以置信的说:“菜刀砍的?她疯了吗?!”陈砚羽侧头一笑,看着膝盖上的伤,自嘲地说:“或许,她更想让我死,如果不能成为她任由摆布的人的话。”方叹更凑近了些陈砚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地说:“没事的,我在呢。现在逃出来了,不论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陈砚羽没有躲开方叹的手,任由他摸。
方叹领着陈砚羽坐到沙发上,他把买回来的吃的递给陈砚羽,说:“饿不饿?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烧烤哦。”陈砚羽接过东西便吃了起来,方叹见他吃的挺开心,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等陈砚羽吃完,方叹给他递了张纸巾,扶她回了卧室。“还困吗?困的话就再睡会儿l我陪你一起睡行吗?”陈砚羽看起来真是困得可以,点了点头之后侧在床上就睡,方叹也上了床,与陈砚羽保持了三分米的距离,方叹帮陈砚羽盖上了薄被子。侧身准备睡觉,却听见床头柜上陈砚羽的手机响了一下,手机屏幕赫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刚刚发的消息,发送人为陈砚羽的母亲。显示屏上有三条消息:“陈砚羽你给我滚出来!出了这个门就别说你是我儿子!”“你不回消息是吗?!等我找到你在哪,信不信我用盗捅死你?!”“你考650多分没有一个大学能收你!你就自生自灭吧!”
方叹看完消息后心里觉得再留着陈砚羽的母亲肯定不是个好事情,就将陈砚羽母亲的微信拉黑并清掉所有陈砚羽和他母亲有关的东西。随即转头看了看陈砚羽——他不知刚刚在什么时候又落了泪,浸湿了枕头。方叹怕他睡得不舒服,凑近陈砚羽,轻轻抬起陈砚羽的头,把新的枕头放了下去。放好后方叹就坐在陈砚羽旁边看着他睡——他平时这个时候一般在打游戏或者在外面骑机车兜风,所以睡不着,况且刚刚陈砚羽母亲的消息也莫名触动了方叹心中的某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