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吴邪裹着被子睡不着,而后在床上化身一条倔强的鱼,翻来覆去地咕蛹。
这个世界太荒诞了。
一醒来,天都变了。
生而为人,死了更好。
吴邪脑子一抽,会不会又是他三叔在坑自己,然后小声叫:“三~叔~”
没反应,“三~~叔~~”
木屋不太隔音,声音在寂静的晚上被放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冤魂索命。
半夜,凌久时突然惊醒。
是哪个大冤种半夜三更在找三叔,有病啊!
他翻了一个身继续睡,朦胧间好像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嗖的一下上去了。
等等,黑色的影子?他们上面住的是吴邪!卧槽!
吴邪叫了两声没动静就歇着了,也不指望他三叔真的出现,就是想找个心里慰藉,主要是小柯的那句有超自然现象让他有点从心。
论恐怖还得是中式恐怖,你以为你逃出去了,可是你真的逃出去了吗?
它们会不会其实就站在你的房间,你的床底,你的窗外,你的镜子里,坐在你的肩头,注视着你的一切?
亦或者,深夜里站在某个街道的路口在你的身后叫着你的名字等着你回头。
越想越害怕,吴邪把被子裹的紧紧的,约定俗成的规矩,鬼是不能伤害被子里的人的,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小声哔哔:“你说是不是三叔?”
“是啊。”
吴邪:“!”
外面的雪不知道何时停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中。冷色的光从床头射入,像薄纱一样洒在地板上。
当吴邪的视线慢慢移到床边的时候,他的呼吸突然屏住了。
床头竟是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坐在床头,背对着吴邪,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轮廓,她似乎察觉了吴邪的苏醒,慢慢的扭过了头。
借着月色,吴邪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难用言语形容的脸,惨白,浮肿,眼珠几乎要挤出眼眶,她的模样是陌生的,声音却如此的熟悉,她说:“你不怕我吗?”
吴邪沉默了三秒,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被窝:“别这样吧,我到这边就只带了一条裤子。”
女鬼不为所动,吴邪继续打感情牌:“美丽的姐姐,我上有小下有老,父母青春叛逆,二叔五婚离异,三叔下落不明,我对象还在里面没出来呢,放了我吧!行不?”
许是被他整无语了,女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吴邪趁机夺门而出,他的身后那女人已经从床头上站了起来,她的脑袋朝着一边歪了过去,脖子变得越来越长,简直像是一条突变的蛇向吴邪袭来。
吴邪有些绝望,差一步就到门口了。
“我嘞个张起灵救命啊!!!”
关键时刻,门开了,凌久时伸出自己的尔康手一把把吴邪拉出门外,然后关门,逃跑一气呵成。
吴邪被半拖着:“你他妈跑慢点啊——”
凌久时:“我他妈跑慢点不就凉了吗——”
到了一楼确定后面没有东西跟上了,两个人累的大喘气。
吴邪:“谢……谢了……”
凌久时点点头。
阮澜烛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烤着火喝着水,微笑:“晚上好。”
窗子没关紧,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吴邪发了一身汗,冷不丁被这么一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直起身要去关窗。
透过窗户,他看见整个夜空如一盘墨,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色更添迷蒙,风夹杂着雪,安静的树林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山林被黑暗笼罩,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让人心中平添几分恐怖与畏惧。
如果是当年的天真,光是这幅景象,凭脑子里的想象就已经把自己吓个半死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和他一样脑子不正常的人。
“院子中间开口井,感觉不太吉利啊,万一爬个贞子……吓死人了。”凌久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机灵。
吴邪有注意到了,院子的中间有一口井,那口井所在的位置有些突兀,位于整个庭院最中心的地方,甚至刚好挡住了大门。这从风水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院子大致是个正方形的,井不仅在对角线上,还正对着院门,伤人又伤财,不太吉利啊。
“有石入口,有口难言。”阮澜烛忽然说了句“这口,井修的妙啊。”
吴邪挑明问:“你懂风水?”
凌久时也侧头看他。
阮澜烛:“略懂,倒是你看了这么久,怕是没你懂得多。”
吴邪笑笑,搪塞他:“听家里长辈说过罢了。”
顺势把窗子关上,此时他们站在一楼的客厅里,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没一会,阮澜烛说:“走了,好冷啊,赶紧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关先生请自便。”说完,硬生生的将凌久时拉回了屋中。
吴邪怂了,后半夜缩在一楼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