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检司,审讯室。
“从薛五仁一进玲珑阁说起吧。”陈佳茗温声道。
二人点点头,兰宫支吾道:“当、当时薛大人进来后,便要求我和沈菊去他房里弹琴,玲珑阁是按时收费的,一次半个时辰。”
兰宫停了一下,瞟了眼沈菊继续道:“时间到了后,我去楼下给薛大人拿酒,顺便把沈菊叫下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一楼卖艺。”
司南陌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问道:“尹仙说二位下楼时,薛五仁还活着?”
“对。”沈菊不等兰宫开口,又道:“兰宫叫我下楼后,尹妈妈在一楼问薛五仁:‘酒送到了’薛大人回了话。”
陈佳茗食指轻点桌面,追问道:“那后来你们呢?”
二人当时在马车上,就怀疑凶手一直待在二楼。薛五仁的房门没有损坏的痕迹,说明是他自愿打开的,而且从谢兴一案看来,薛五仁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想必也料到董郃会灭口,不会轻易开门。
“后来?就一直在一楼卖艺啊。”兰宫答道。“一楼的客人都能作证。”
陈佳茗垂眸思考了一下,随即笑道:“姑娘们可以先走了,马车在外面。”
对面二人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只是问一下就走了?随后便赶快离开了。
送走后两人后,陈佳茗扫了眼低头记录的司南陌,问道:“有思绪吗?”
司南陌没说话。
案件进入了瓶颈期。按她们的说法,便是两人下楼后,再没上去过。可若是这样,那二楼除了薛五仁便再没人,那薛五仁是被谁杀的呢?
“刚刚兰宫不是说一楼的客人都能作证吗。”司南陌回道。“派人找来问问。”
崔九枝离开前,就把调动刑检司的令牌给了司南陌,调动人员简直易如反掌。
又是审讯室……
为了保证真实性,不出现息阳镇的情况,两人下令找人时,各行各业、男女老少都有。
司南陌:“直接从兰宫姑娘下楼拿酒说起。”
“哦……当时兰宫拿酒后,就上楼叫沈菊下楼,然后……然后……”那人想了想,又道:“然后两人就一起下来了,尹仙就在一楼喊了声‘酒送到了’,之后两姑娘就一直在台上弹琴。”
陈佳茗:“她们怎么下楼的,说清楚点。”
“啊这……当时她们已经换好了上台的衣服,还蒙着面纱,就这样下楼了。”
陈佳茗和司南陌对视一眼,后者追问道:“为什么要戴着面纱?”
“这是玲珑阁的规矩。”那男子答道。“卖艺的姑娘们,除了上二楼卖艺不戴面纱,其余时候在一楼都戴着的。”
司南陌:“那你们怎么确定,下楼的人一定是兰宫和沈菊?”
那人摆了摆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时只看到她们两人上楼过,除了她们,还能是谁?”
送走众人后,审讯室只留陈佳茗二人。
陈佳茗:“看来这下楼的人,根本不是兰宫和沈菊了。”
兰宫上楼送完酒后,便和沈菊一直待在二楼。至于之后下楼的是谁,想必是提前就一直待在二楼的,另外二位姑娘了。
下楼只是障眼法,想让之后审讯时,有人可以作证,这样一来,她们二位就没了作案时间。
“也就是说,这二楼当时加上薛五仁,一共有五个人?”陈佳茗看了眼司南陌。“兰宫和沈菊,以及另外二位姑娘。”
后者点点头,眉心蹙了蹙:“可之后,她们是如何进入薛五仁房间的呢?”
两人琴也弹了、酒也送了,再没理由进去了,若是强进,不该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所以,二人一定有一个正当理由,可以让主动薛五仁开门,并且不被怀疑……
那是什么呢?
“弹琴!”司南陌忽然抬头,眼神闪了闪。“就是弹琴,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进去!”
陈佳茗眨了眨眼,忙追问道:“什么弹琴?你说清楚。”
司南陌从容一笑,耐心解释道:“其实,一开始的上楼弹琴都是幌子,是为了做给楼下的客人看。”
他顿了顿,继续道:“她们上楼后,应该是骗薛五仁说,要半个时辰后才能上楼卖艺。之后,为了给楼下客人做出,一直在薛五仁房里弹琴的样子,便一直呆在二楼,这期间楼上一共有五个人。”
“之后半个时辰已到,兰宫下楼拿酒。等她上楼后,另外两位女子便乔装下楼,让客人们觉得,此时二楼只剩薛五仁一人。”
“此时,拿了酒的兰宫和沈菊,便按照给薛五仁说的时间,进房卖艺。因为前半个时辰里,她们根本就没在薛五仁房中,所以此时薛五仁会以为是时间到了,他自然打开了门,她们就顺理成章的进去。”
说完后,司南陌望向陈佳茗,不急不缓道:“怎么样?”
陈佳茗微微抿着双唇,想了想。镇定道:“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