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里一阵沉默。
薛五仁说完后,一阵后怕,擦着冷汗就出去了。
屋内只剩二人。
陈佳茗抬眸望去,发现司南陌也在看他。
“你也知道了?”陈佳茗微微勾了勾唇道。
后者神情微舒,似笑非笑道:“嗯,你先说。”
陈佳茗向四周望了望,凑近司南陌道:“这屏风后的人,根本不是谢兴。”
他瞥了眼司南陌,继续道:“刚刚那薛五仁说,是在屏风后看见谢兴在自戕,你又说他的刀伤是死后所为。死人又不会再死一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屏风后另有他人。”
司南陌点了点头,“屏风后本就看不真切,当时的谢兴恐怕早已遇害。只是,这屏风后的人究竟是谁?”
陈佳茗没说话,他眉梢微微荡开一抹笑意,“走啊,去看看薛五仁。”
两人此时已摸了个大概,知道这薛五仁定然脱不了干系。
“再举办一次宴席?”薛五仁惊讶道。“可这……”
“重演一遍案发经过,薛大人也想尽早破案吧?”陈佳茗不等薛五仁拒绝,坦言道。“莫非您…另有隐情?”
两人都盯着薛五仁,薛五仁被盯得发毛,冷汗直冒,惶恐道:“岂敢岂敢,在下马上派人!”
两人会心一笑,随即离开。
身后的薛五仁,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神情冷漠。
司南陌和陈佳茗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忙碌的人群。
眼下已是翌日傍晚,头顶有晚霞满天,眼前有万家灯火。
陈佳茗侧眸微动,注视着司南陌。
后者眼眸灿若星辰,墨发垂肩,正垂眸俯视人群,如神明眷念红尘,月光铺满长街短巷。
“美景配美人。”陈佳茗眼底漾出笑意。
司南陌没说话,这时薛五仁向楼上的两人招手,“两位大人,都准备好了。”
司南陌对上陈佳茗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可惜了,个个心怀鬼胎。”
陈佳茗粲然一笑。
薛五仁:“谢大人来的那天,几乎村民们都到了。”
“但眼下事发突然,所以有些村民没来。”
薛五仁瞟了眼二人,没再说话。
“你就让他们重新来一次就行,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陈佳茗缓缓道。“待会我们坐台上,就当我们是谢兴。”
“没问题,二位请入座。”薛五仁将他们领到宴席旁。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坐下。
薛五仁开始念贺词,趁着空档,陈佳茗小声说道:“既然是被毒杀,那就只能是这场宴席出了问题。”
“可我听薛五仁说,谢兴的吃喝和大家都是一样的,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敢下毒。”
司南陌道:“别急,好戏要开场了。”
薛五仁念过贺词后,众人便开始用席,薛五仁说,谢兴因为肠胃不适,所以并未怎么进食,这也是他后来去送汤药的原因。
大概过了两刻钟,薛五仁开始敬酒。
这酒,谢兴是喝了的。
一位妇人端出了一只酒壶,给薛五仁、谢兴随行的官员、以及谢兴各倒了一杯。
见随行的官员都喝了,谢兴也不好不喝,便一饮而尽。
这样看,酒里似乎是没毒的。毕竟这么多人都喝了,也没出事。
况且送酒时,是在众人注视下,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投毒。
那问题出在哪呢?
“你让她再来一次。”陈佳茗看向司南陌,对那妇人扬了扬头。
薛五仁站在不远处一看便知,对陈佳茗点了点头,便让那妇人又来了一次。
陈佳茗盯得认真,司南陌猜他应该是有了眉目。
夜色渐晚,月华如水。
“今夜辛苦大家了,早些歇息吧。”司南陌行礼道。
喧嚣已过,村民们搬好东西归家,陈佳茗和司南陌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屋子。
等四下无人后,司南陌才问道:“说吧,我看你憋坏了。”
“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司南陌压低声音说。
陈佳茗:“酒壶里的酒没问题,毕竟那么多人都喝了,所以问题只能出在酒杯上。”
“酒杯可是随机的。”司南陌抬眸望去。
“可送酒的人固定的。”陈佳茗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陈佳茗:“你注意到那妇人的指甲了吗?”
“涂了甲油啊,怎么……”司南陌顿了顿,又道:“她在指甲里藏了毒,给谢兴端酒时,正好抖了进去。”
“聪明。”陈佳茗挑着眉,眼里漾出笑意。“指甲上的毒应该已经被她刮去,涂甲油,该是为了掩盖毒药对指甲的腐蚀。”
两人凑的很近,司南陌耳畔一热,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道:“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嘛……我还没想好。”陈佳茗声音含糊道。
他站起身,往一旁的榻上一倒。“不过我我现在太累了,梦里仙人的会告诉我的。”
司南陌本想继续追问,但看他疲惫的双眸,心中也有些不忍。
两人自从来了息阳镇,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案件已处理大半,是该好好休息。
“要我送你回房吗?”司南陌凑近陈佳茗,温声道。
后者合眼假寐,声音断断续续。“起不来,要不你抱我啊?”
司南陌没说话,似乎真的在思考。
陈佳茗眯眼,瞟了眼司南陌,悄悄勾了勾唇。
后面的事陈佳茗也不记得了,他是真的很困,但还没到起不来的地步,无非也就是想在司南陌这多蹭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陈佳茗感到,有人把他往里面挪了挪,司南陌似是很晚,还在伏案写什么东西。
之后,陈佳茗身旁传来隐隐的雪松香,有人替他捻了捻被子。
那是司南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