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带着遗憾离去呢?”一道美丽的身影从月亮中飞来,落在俩人跟前。白衣飘飘,在月光的映衬中,越显得仙姿玉色。
“仙子。”杨戬有一瞬间怔忪,以为日有所思出现了幻觉,但是当看到一束月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光芒明亮璨璨,宛如白昼,杨戬终于可以确定,嫦娥就在眼前。
嫦娥一个收势,长袖挽起,说道:“四海龙王无法将弱水送上天,治理弱水,还需要借助你们兄妹的力量。”
杨戬的心黯然下来,不紧不慢轻轻的说:“找我三妹吧,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她虽拥有宝莲灯,可却没有这么强大的法力,她一个人无法做到。”
杨戬沉默,仙子说的在理,只是这么大的责任,他已经不想担了,如今,能在离开之前,见仙子一面,他已经知足了,但是让他继续活下去,他已经没有了动力。一个缺少活下去的理由的人,活着又能做什么?
嫦娥看他这样,心里大抵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思,如果要说如今让他在意的、能成为他不放弃走下去的理由,除了杨婵,或许就是责任了。或许只有让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重任,唤醒他身上的责任感,才能叫他留下来。于是说:“杨婵拥有了宝莲灯,也许可以让你安心离去,但是有一个人,她为了你被天廷通缉,又无家可归,将来也无依无靠,你对她是负有责任的。”
杨戬知道她说的是寸心,内心无力,叹息说:“我欠寸心的,的确是太多了。”
“弱水下界,虽说玉帝有错,但一切皆由你而起,这个责任你也是推卸不掉的。”
“杨戬惭愧。”
见杨戬如此,嫦娥生出几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如果寸心和拯救苍生的责任不能唤醒他求生的心,那谁还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嫦娥喟叹,如果瑶姬还在世,她又会如何唤醒一个一心求死之人的心呢?
嫦娥放软语气,安慰说:“嫦娥知道,治理弱水的责任有多重,可是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你的母亲是守护三界的女神,而你身上流淌着神仙的血液。三年的时间,你能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成长到一代战神,劈山救母、除妖止乱,这样的能力,是其他人不具备的,虽然你未入神籍,但你却有治理弱水的能力,也就该承担起拯救三界的重任。”停顿一下,定定地看着杨戬,说:“嫦娥还记得,在广寒宫内,你曾对嫦娥说,会治理好弱水,不会让嫦娥失望,可是如今弱水泛滥,你为了逃避责任,也要置万千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吗?”
杨戬终于抬起头,替自己在其有限目的的俗恶尘世中苟活下去找到理由,问:“仙子,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见他有松动之意,嫦娥语气越发柔软,鼓励说:“如果这世间连你都治理不了弱水,那就不会有其他人。杨戬,你身上是有那种博爱的力量的,你的成长绝不止于此。嫦娥希望,你能肩负起这个重任,勇往直前,那么,嫦娥相信,即便瑶姬不在了,但是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有如此抱负,她也会很高兴的。”
在嫦娥情真意切的鼓励安慰下,一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活了过来,矛盾的情感在冷与热、现实与遐想间来回摇摆,一种更进一步想要知晓自己在其心中地位的欲望蠢蠢欲动,于是他鼓着勇气问道:“杨戬身为天廷要犯,仙子却三番两次搭救,难道仙子不怕玉帝治罪于你吗?”
“月宫没有嫦娥还可以有别人,天蓬为了阻止玉帝开闸门可以公然抗旨。只要弱水之灾能解,哪怕拿嫦娥的性命来换都可以。”
嫦娥的话并不是他期望听到的,但也足够让杨戬肃然起敬、钦佩不已,仙子的爱,确实称得上大爱,与仙子相比,自己确实是相形见绌了,如此,他确实应该担起这个重任,于是郑重问道:“那如何能使我还阳呢?”
“还得依靠宝莲灯的力量,但最重要的是看你自己。”
“可是我主人和我都跟大家告别完了,大家哭的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现在回去多没面子呀。”哮天犬不好意思,呐呐的说。
嫦娥笑了,说道:“你们无需顾虑,嫦娥可以送你们一程。”
正厅灵堂,入目的是白色的丧幡十分醒目,两口黑色棺椁摆放在中央。
在场的人无一不沉重面色。杨婵穿着白色丧服,双眼泛红,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天蓬元帅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心里沉甸甸的,一步步走上前,烧香叩拜,说:“虽然说你们是天廷的重犯,但是对二位的所作所为,天蓬十分的钦佩。今天,就算冒着被瑶池责罚的危险,也要拜一拜二位。”
天蓬退下后,一切也到了尾声,李靖低声说:“入殓吧。”
杨婵闻言泪水再度滑落,寸心也跟着小声抽泣起来,心中迷茫,夹杂着不知道是对杨戬还是现实的不甘、怨怼,杨戬死了,她今后该何去何从?
哪吒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握紧长枪,说:“大哥,哪吒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就在棺盖盖下的时候,一声“且慢”让所有人回过头,一方清风冷月,嫦娥踏入大厅,冲各位施礼说:“诸位,我来晚了,还请大家随我来。”
杨府大门外,一人一狗踌躇不前,徘徊不定。
哮天犬期期艾艾的指了指门:“主人,快进去啊。”
杨戬身形晃了晃,然后又定住,看向哮天犬:“我看还是你先进去吧。”
哮天犬再度谦让:“是你害得大家哭天抹泪的,我看还是你先进去吧。”
就在俩人谦让中,“哐当——”,大门被打开,众人出现在视野中。
“二哥!”“徒儿!”“杨戬!”呼喊声此起彼伏,充满惊喜意外。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叙旧,当下处理要事要紧,嫦娥打断他们的寒暄,询问玉鼎:“玉鼎真人,你还记得宝莲灯的功效吗?我们用它帮助杨戬还阳。”
嫦娥如此说,杨戬也并未出言反对,看样子是愿意配合还阳。玉鼎喜笑颜开,连忙分起工:“好,快,我们马上把杨戬身上的伤治好,其他人快去把哮天犬犬的解药找回来。”
听心也松口气:“太好了,西海有救了。”